因为是在河岸边,春风猛烈,不需要跑动,纸鸢就晃晃悠悠地上了天。季修拉扯了几下棉线,止住风势,纸鸢稳住,越飞越高,棉线哗哗地放出去,纸鸢趁势越飞越高,高的让人仰头才能看清。
季盼春站在季修身后,顺着他手上的线筒,仰头看向纸鸢,激动到浑身发抖。
季修看他一眼,起了一丝逗弄之心。
男人至死仍少年,就算到了七老八十,都还是个爱玩的孩子。
而在无数新鲜玩意儿里,最好玩的当然是自家孩子。
明明发现了季盼春对纸鸢的渴望,季修却故意装作没看见,拉着棉线,自顾自地控制纸鸢。
季盼春看了半刻钟,心里越来越痒,恨不得自己也能试试,可是季修一副看不见他的样子,自己玩得高兴。
他不禁偷偷瞪了季修一眼,有些郁闷。
旁边云依依的目光一直停在季修身上没挪开,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在季修面前,云依依也不会为他说一句话。
侯爷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可怜的季盼春,爹不痛、娘不爱,站在两人屁股后面就像一颗缺少水分的小白菜。
明明今天是他的生辰……
他本来觉得没什么,有母亲就行,结果现在出来玩,连母亲也不管他了,他越想越有些难受,低头看着脚尖踩石头,整个人没精打采。
忽然,白色的棉线递到他眼皮底下。
季盼春一愣,飞快地抬头。
季修晃了晃手上线筒,脸色有些不自在:“还不快拿着?”
这幅表情,似乎玩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将儿子的玩具纳为己有了,想要道歉又不好意思,所以显得尴尬而无言。
季盼春大概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神情,表情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微妙地接过了线筒。
原来他这么大个人了,也喜欢纸鸢啊。
季盼春嘴上嫌弃,心里却有些微弱的喜悦。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但是看到季修这个样子,好像他们父子除了容貌,还有其他共同点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有一点高兴。
他接过纸鸢,看了季修一眼,在他注视的目光下,试探地扯了几下棉线,很快适应了纸鸢的节奏,牢牢抓住线筒,带着一群小厮们跑来跑去,让纸鸢飞的更高,引来周围一阵阵争相围观的目光。
季盼春激动得小脸红扑扑,虽然没说什么,却越发卖力。
季修站在一旁,看着这小子难得孩子气的模样,眼里浮现一丝若有所思,想了想,取出一把折扇,挡住了脸。
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不然等季盼春放完纸鸢,忽然发现大家压根不是围观他的纸鸢,而是争着抢着来看他爹的脸,心里得多难受啊。
好在因为季修的隐瞒和好意,季盼春暂且没有发现这个残忍的真相。
玩了一个时辰,季盼春满头大汗,将纸鸢随便给了小厮,又回到了云依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