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秋月正在镜子前梳头，听见声音，抬头看季修，脸色有些不自在：“叫我做什么？”

季修自然地走过去，接过梳子帮忙：“你刚刚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圈都没找到。”

汪秋月脸色微僵，避开镜子里季修的眼神，低声解释道：“刚才家里没水了，我去河边挑水。”

“什么？怎么不和我说。”季修停下，语气有些自责，“以前我不在家，没有办法分担你的辛苦，现在我在家，怎么还要你来辛苦。这种重活就该男人来做，以后你不准再做了。”

汪秋月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好啊，以后让你来做。”

温馨的相处中，仿佛想到这几年来季修不在家时，在村子里遭受的委屈，她眼眶里慢慢涌出泪光，喃喃道：“季修，你还会走吗？”

镜子里面，汪秋月眼里的泪水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是血泪。

季修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镜子，垂眸专心看她，低声承诺：“不走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母子俩，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汪秋月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季修，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不要抛下我们母子。”

季修语气无奈又温柔：“你在说什么胡话，不会有那一天的。”

汪秋月被哄得再次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我相信你。”

镜子里，她的脸孔越来越僵硬，越来越浮肿。

季修仿若没看到，专心地为她梳头，直到发丝都梳通了，才放下梳子开口道：“上床休息吧，明天我还要带春生上山打猎。”

汪秋月点点头，心里甜蜜地看向镜子，想要看看季修为她梳的头，却在看清的那一刻，猛地僵住。

怎么会这样？！

汪秋月飞快地站起来远离镜子，吓得不清。

她平时是正常人模样，但是在镜子里，却会呈现死后的模样，需要绷着心神伪装，才能不出现漏洞。

以前她从没出过错，不管有多少镜子、有多少能照出影子的东西，她都能伪装得像个正常人。

可是季修回来了，还对着她一番表白，神情那样温柔，语气那样亲昵，相处的气氛那样自然温馨，让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惦记着伪装？

汪秋月早将伪装一事忘在了脑后。

也因此，一时大意，无意中在镜子里暴露了真面目。

汪秋月慌乱不安，再次看了眼镜子，发现镜子里，自己的眼珠子因为受到惊吓掉了出来，留下两个黑黝黝的洞。

她飞快抬手接住，装回眼眶里，绷紧了心神。

下一秒，镜子里，她又恢复了白皙娇嫩的肌肤。

汪秋月松了口气，悄悄回头看季修，心里怀抱着一丝妄想，季修应该没看到吧……

季修好像没发现她刚才的举动，正在解衣服，注意到她的视线，挑了挑眉：“看我做什么，你不睡吗？”

汪秋月露出僵硬的表情：“睡，我马上睡。”

她说完话，转过身，松了口气，拍了拍早就不会跳的心脏：还好，还好，季修并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