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皇帝做了错事,那可就是轻则皇位动摇,政权飘摇,重则断送江山,断绝社稷!
而那个看不见、摸不着,又切切实实存在着的‘皇帝绩效标准’,便被后世人常称为:民望。
官员需要做的,往往只是让上级、让皇帝满意,而皇帝需要做的,却是让整个天下的人,起码也是大部分人感到满意。
如果做到了,那自然是盛世在即,明君在世;没做到,那就是汉末的刘宏、隋末的杨广。
偏偏此时的刘盈,又是一个已经登基,却未亲政的‘未壮天子’,处在一个责任全背、功劳全无的尴尬时期。
在这种‘绩效只可能负增长’的尴尬时期,刘盈必须要保证:一切有损自身威仪,有损自己在百姓心中形象的事,都必须被快速、坚决的阻止!
很显然,再也没有比长安粮价暴涨,百姓民食不果腹,即将挨饿更容易打击刘盈形象的事了。
——若是狠心一点,阳毅将来弹劾那些背后操控商人,在长安哄抬粮价的勋贵时,甚至完全可以拿‘祸乱人心,意欲颠覆社稷’为罪状!
但无论后续之事如何,阳毅都必须片刻不停,立刻着手准备起此事。
从阳毅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以及将幕后势力直接称呼为‘五蠹’的气势中,王陵显然也看透了这层意味。
“阳侍中不知,此间事,实错综复杂的紧……”
王陵颓然一开口,正盘算着如何劝说阳毅‘先别着急’,就见阳毅稍一抬手,示意王陵不必多言。
“王翁无需顾虑。”
“后续事宜,小子自当亲为之,断不复劳烦王翁!”
“王翁只须明言小子:关中粮价鼎沸,究竟乃何方人等之鼠议;平抑粮价事,王翁又受阻于何处!”
“只此二者,便足矣!”
见阳毅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誓要手撕‘哄抬物价之五蠹’的架势,王陵终是又长叹一声,满脸苦涩的低下头。
“关中粮价事,老夫何尝不痛心疾首,又何尝不心急如焚?”
“然关中贾粮之商,长陵田氏十占其六七;田氏又为汲侯、郦侯所支使。”
“事涉周吕令武侯二子,老夫怎好独断?”
“老夫修书,言关中粮价事,奏折递入长乐已然半旬,太后竟亦视若罔闻,老夫纵有急迫,又何来良策平抑粮价,以安关中民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