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铎指他:“你……”
任西安领会他的意思,坚持:“我不嚣张,也没欺负人。”
郑铎发狠:“你这性子不改早晚惹出事儿!”
然后又谈了几次。
然后每次都是谈不拢。
最后郑铎就准备给他个教训。
他以为顶多罚个圈写个检讨……打死他都没想到郑铎那个老狐狸把他扔庙里来。
吃素、烧香、拜佛?
不知道郑铎怎么看出来他有可进寺庙深造的慧根的。
任西安在禅房里被净空和几个师兄弟摁着套了套僧衣的时候,选择了忍。
哪怕上面粘着块儿色彩不搭的补丁。
这荒山野岭的,他要是再整点儿“欺负”人的事儿,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郑铎能把他领回去。
寺里的落叶怎么扫都扫不完,任西安觉得无聊,拿着扫帚当球拍,打净空扔过来的叶子。
扫了会儿,黑云压境,眼看将落雨。
净空扯他进正天殿,两人在正殿供奉的几座佛像后面。
断续有进殿烧香的人。
任西安不感兴趣,没看。
净空一直往正殿前面瞄。
隔了一会儿,他扯了扯任西安胳膊:“快看。”
任西安闻言给了个面子,慢慢将视线挪向净空所指的地方。
净空说:“人才哎,大家都是来烧香的,就这姑娘烧个香烧到得灭火。”
斜前方正殿里,任西安视野之内,有个黑发柔顺散在瘦削的脊背上的姑娘。
她低垂着眸,侧脸冷冽。
漆黑的眸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双耳香炉。
白皙的手腕上,挂着块儿石头。
她适才往香炉里插香时用力过猛,不仅自己手中那一柱没能插进去,反而随着她的动作原本香炉中正在燃烧的香崩断跌落好几根。
很巧,崩断的香跌落刚好掉在一旁的香火簿上。
草纸遇香燃烧,转眼就起了肉眼可见的火苗。
净空和任西安都听到了一声情不自禁的“艹”。
那姑娘倒没手忙脚乱,冷静地铲起一旁冷透的香灰倒了些在纸上灭火。
她末了抬手擦了下额上和脸上的汗。
净空抖肩,看任西安:“脸花了。”
不多时,两条如葱段般白直的腿从任西安眼前渐行渐远。
而后只见花了脸的姑娘走进刚刚倾盆的雨里,抬起头,对着雨又抹了一把脸。
任西安笑了下,这人还真是不拘小节。
回到后面的诵经室,净空去做每日要完成的课业,任西安单独坐在西边空旷的室内。
室外大雨瓢泼,坐着坐着,他嫌身上的衣服湿,将上衣整个扯掉,坐在诵经室里就那么睡着了。
这才第一天,他就无聊地要数羊了。
程梨一路晃到寺里来,路边捡了块儿挺有设计感的石头。
正殿里点了根不那么规矩给她捅了个不大不小的篓子的香,而后淋了会儿雨,又绕着寺内的木建筑围观。
程渠在时,这是他的研究方向之一,程梨耳濡目染。
多少生出些兴趣。
这寺适合写生,她这么觉得。
走了没几步,雨更大了。
入程梨眼的近处几间禅房都几乎不见出檐。
程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得选择,一头扎进最近处开着门的那间房。
一进门,一具壁垒分明的裸身进入程梨视野。
上半身一丝不挂。
对方坐着,阖着眼。
坐姿……挺不羁,毫不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