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我们再多说一句话,她径自眼观鼻,鼻观心地念起经来,细听……还是那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翠儿把身着“海清”的居士打扮还懵懂着的兰儿,拉到侧殿,开始叽叽咕咕地咬起耳朵……
静太妃面色安详,穿着出家人的“五衣”,却是带发修行,十年未见,发已半白,有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意味。她许是真的看破了这世俗的红尘……
我晒笑……对一个坐过金鸾殿宝座的她,到幽居御花园几十年的她,还有什么看不透呢……看不透的是自己而已。
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太多太多话想说,临走却只是一句:“谢谢。”轻飘飘的一句感激如烟般,生怕打扰她的功课。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好庄严的偈语,清晰又有节奏的念经声不断传来。不过,我的心却没有因此而平静,因为这句经文象卡了带似的已经重复多遍念诵……原来,她听懂了我的感激。
回过神来,仔细听着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已经二十七、八都嬷嬷样的老丫头在拌嘴。
“宛仪身上的衣服怎么还是十年前的,翠儿你们是怎么侍侯的。”
呵……还是犹如以前,嘴快心直的兰儿的气焰一向盖过跟她比显得娴静许多的翠儿,想必静妃也是受不了她的性子,巴巴地望着有人接她走吧……哈哈。
“我现在还是秀女呢,刚过了初选,再说我认翠儿才两天,哪能这么快就做好新衣裳,以前的不也好好的,我念旧,呵……”
瞅着翠儿平白一顿数落,委屈地向我看来,赶紧帮她辩解,她这些年侍侯那刁钻黏人的喜儿也辛苦得紧。
“秀女?”兰儿朝我打量几圈:“唉……要不是我一眼就认出这说话腔调,神态气质,跟以前完全一样,是我们的主子回来了,要不怎么也不能相信,为什么我们都老了,就宛仪却越活越年轻了呢?”
“还不是我告诉你的,这下讨好卖乖都变成自个儿的了,马后炮。”翠儿忿然,接着道:“不过,为什么要宛仪选秀,难不成皇上想通了,这次要让宛仪做皇后?”
皇后……我真没想过,也没想当,论家世、容貌、德工,都轮不上我这个“见不得光的”的人,我甚至连个妃嫔也不是呢……早就知道自己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心还是隐隐作疼,烨儿这次对我会是什么安排?我期待……
“做皇后有什么好的,钮祜禄贵妃好不容易争来个皇后做,不过半年,不也……”兰儿看看我见我脸色不太自然,嗫嚅着:“不管这话是不是大逆不道,十年前在您去后,我和翠儿都私下说起,皇上命硬……如果……如果宛仪当初没有答应皇后换……”
我一把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天……这个可是能在这个地方随便说得的。
我心里也隐隐感觉也许连烨儿自己都是有点信自己命克亲人的,比如……不用比如了他身边已经有太多的例子,也许也只有命大福气更大的老祖宗能与之硬碰而不伤毫发。
至于我,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是也不能公开么,娇小乖巧的喜儿、和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婴儿……女儿还能偷偷地认我这个母亲,可是儿子……重新回到这个时代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压抑已久的情感如今有了引子被慢慢拉扯出来却是一颗赤裸裸的母亲的心,愧疚的心……
烨儿,我们这样的安排对儿子当真最好么?
“不说这个了,都是以前的晦气!老惹宛仪伤心,现在不是否极泰来,有您在,一切都将重新好起来。”心细的翠儿见我神伤,插开了话题,“前儿个,毓庆宫的太监小柱子说太子做了一篇文章,叫什么我也记不住,不过太子太傅内阁大学士王掞极力在皇上面前赞扬,皇上还赏赐了太子几只新贡上来的宣笔。”
“那可不是嘛,太子满周的时候抓周可是抓的笔,文章当然是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