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透过话筒,张萌的声音有点不真实,仿佛很远很空的地方虚虚地飘来。
张平一滞,问道:“萌萌,你在哭,发生了什么事?”救灾回来以后张平能从平常的通话中听出到张萌情绪的变化,虽然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提过其他人的名字,但他能感受到她在另一个人的呵护中渐渐开朗和快乐,是真正的快乐。
张萌无声地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慢慢化开了那一个个“之”字。
“我挺好的,哥。……只是这里的冬天太冷了,不习惯,怕自己不能坚持,”张萌拼命控制自己,她不能让张平为她担心,“我很想你,很想家。”
张萌一定心情不好,她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吧?张平的心一点点揪起来,半天才发出声音,“萌萌,有时候坚持一下,坚持一下……”他说不下去,他日日在后悔,后悔没有坚持一下。
张萌掉泪,无声,但是张平却能真真切切地听到。
兄妹俩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任时间这样哀伤地流过。
生病
“之珩,你和萌萌怎么了?”是李思瑶,“我今天看到她下班后在门诊挂盐水,好象重感冒,可她死活不肯让我给你打电话。”
刘之珩正在出差回来的路上,曹洁在老师家里,让他过去吃晚饭。几个同学的聚会,他不得不去参加。
“现在人在哪里?”他着急起来,屋外太冷屋里太热,张萌总是不能习惯这里的冬天。
“回家了,我陪她回家睡下了。我想你不过去的话晚上我就过去陪她。”思瑶不知就里,“之珩,你们吵架了?我看萌萌都不肯提起你呢,你把我们大小姐得罪了?”
“我过去看她,你不用去了。”她现在生病也不肯告诉他了吗?不肯让他照顾她了吗?其实仔细想来,他好像都没有照顾过她什么,倒是她,常常地为他煮饭做汤,他喝醉了酒时她会绞了热毛巾细细给他擦脸,刘之珩的心开始酸胀起来,他一心想要呵护这个女人,他还有没有资格和能力去呵护她?
抬头看看窗户,卧室里有一点点黄晕的光透出来,刘之珩拨通电话:“师母,张萌病了,我今晚不过来了。”
“要紧吗?是感冒?有没有发烧?”赵教授着急道。
“发烧了,我会照顾她,您别着急。”刘之珩怕等会儿张萌在旁边不方便讲话,她知道的话一定会让他过去的。
“那你可要陪着她。”赵教授顿了顿,“之珩哪,玲玲的病我知道让你很担心,小洁虽然是我学生,可我不希望这件事上你们伤了萌萌,萌萌是个善良的孩子,一颗心又玲珑剔透,你要好好处理。”
“谢谢师母,我会的。”刘之珩眼眶微微地发酸,这段时间以来他承受了太大的心理压力,现在有一个人这样怜惜地讲起张萌,仿佛让他日日紧张的心有了一些依靠,他真怕有朝一日自己动摇了决心。
“萌萌!”刘之珩一边叫门一边掏出钥匙。没有回应。这个傻丫头,又把自己藏起来,以为听不到回答自己就会回去,刘之珩开了门,径直走进卧室。
张萌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因为发烧脸有点红晕。“你怎么来了?”
“你准备这辈子都不理我了是吧?”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刘之珩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了,“我的女儿生病了,我的前妻要我复婚,我麻烦缠身,你既然抛下我,那你就该好好地过日子,让我无话可说!”他不是圣人,他也会左思右想,也会辗转多虑,会怀疑、会找千百个理由说服自己或欺骗自己,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孤军奋战,他也会累,再累他也忍着受着,可是他不能忍受她把自己弄得如此疲惫不堪。
张萌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刘之珩拿了一个枕头给她垫在背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张萌伤心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他从来都是镇定自若,对她温言软语,从来都是对着她温柔地笑、无奈地笑、宠爱地笑,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她却只有心疼,他该是怎样的紧张心痛才会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厨房里渐渐飘来一阵粥香,张萌头昏脑涨地倚着厨房门,看着刘之珩拿着一双筷子在锅里不断地搅动,热气冲上来,他不得不低下头去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