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嗦了一下,指着沐止薰说:“大爷,我们的事我等会和你说。这是我二哥,受了很重的伤,你一定得救他啊!”
杜三蘅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沐止薰,点头:“原来是琉璃国二皇子啊。”
我被他那一眼搞得胆战心惊:“大爷,还有救吧?”
老头子叹息:“尽人事听天命。”
我心凉彻底。
杜三蘅随意的把床上的沐止薰翻了几个身,说:“剑伤刀伤多处,最重的一处剑伤伤及肺腑,平日不注重调理,饮食不忌,寒气侵入四肢,忧思过度,油尽灯枯……”
我觉得,在经过了这么多日来战战兢兢探沐止薰鼻息的经历以后,我再次听到沐止薰这么严重的一条条的症状,我没有担心没有害怕,只剩麻木了。
我说:“大爷,请您尽力救治我二哥。还有,我想睡觉。”
他说:“丫头,你等会儿睡,我先帮你看看伤。”
我说:“我的都是皮肉伤,死不了人,现在,我要睡觉!睡觉!”
杜三蘅气得胡子直翘,我立刻肃然起敬,我现在对他这胡子已经怀有一种深深的敬意了。
他带我到原先我住的那间房,被石头打破的屋顶已经修缮好了。我先照了照镜子,里面的姑娘面色青黄、嘴唇起泡、眼窝凹陷、披头散发,乍一看,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难怪那娃儿要叫我妖怪了,我简直黯然神伤。
我照完镜子往床上一挺尸,以为自己沾到枕头就能睡着,结果悲哀的发现我居然失眠了。我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下子想到沐止薰替我挡剑的那一刹那,一下子想到他躺在雪地里气息微弱的样子,一下子又想到我拖着平板车在雪地行走,痛苦的恨不得拿个什么东西把自己给敲晕了。
杜三蘅走进来,叹了一口气,给我燃了一炉香。那沉香的味道很好闻,我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39苏醒
我此番入睡睡的十分不踏实。我清醒时,沐止薰那厮不放过我,我做牛做马的拉扯着他徒步跋涉了几日几夜,简直泪流满面;我睡了后,他居然还来我梦里折腾我,我梦见我拉着他途经一处断崖,那路上有些石子旮旯的,车轱辘被卡了一下,平板车翻了,沐止薰从车上滑下去,滚了几个圈,眼见着要掉下那悬崖了——“二哥!”我大喊,向他猛扑过去——“咕咚!”我茫然睁眼,觉得后脑勺重重的磕了一下,疼的我龇牙咧嘴,方知自己居然摔下床了。我在梦里惊出一声冷汗来,觉得全身黏湿。
“公主!”门外的人冲进来,“您没事吧?”
我发现我总在比自己漂亮的同性面前丢脸,觉得很忧郁。
这冲进来的漂亮姑娘把我扶起来,自我介绍:“公主,我是三蘅先生派来照顾您的芍药。三蘅先生吩咐,您醒了以后就服侍您沐浴。”
我被她一口一个“您”字叫的受宠若惊,飘飘然的虚荣心噼里啪啦的滋长着。
她带我到浴桶前,我朝她微笑:“芍药,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芍药虽然有些犹豫,不过显然她因为不必替我这又臭又脏的身体洗澡而感到庆幸,是以象征性的扭捏了一会儿,乐滋滋退出去了。
我慢慢坐到浴桶里:“嘶……”娘哎,疼死我了!那肩膀、手掌和脚底的伤碰到热水就痛,我打了好几个寒颤,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我这样子刚好照到镜子里,那叫一个面目狰狞。我的头发居然打结了,且是一个九曲十八弯的绕绕结,揉了许多猪苓才把它搓开,我想到这几日我便是以这面目示人,一时间愁肠百结,比那头发还要扭曲。
我终于把自己拾掇干净,呼唤芍药。她捧了一堆瓶瓶罐罐的药粉进来,说是杜三蘅吩咐她给我上药的。那药粉将将沾到我的伤口,我立刻疼的呼天抢地,直叫的芍药那纤纤玉指抖的如同风中落叶。可惜她抖归抖,依旧异常坚定的替我上完了所有的伤口,对我撕心裂肺的嚎叫置若罔闻,我心里对她的一种由衷的钦佩徐徐荡漾。
我上完药,穿上杜三蘅给我准备的衣衫,再回头去看那浴桶里的洗澡水,觉得那肥沃程度浇个一亩三分田是没什么问题了。
杜三蘅此人曾经一度十分嫌弃我的恶俗品味,并吹嘘自己的高雅情趣。如今他这高雅的情趣从他给我准备的衣衫上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