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到长公主说出顾琋如何在背后帮她的那一瞬间,孟凭澜心情激荡,无暇细想,但从宫中到别院这一段长长的路上,他一路走一路琢磨,忽然便将这件事情和以前的困惑联系在了一起。
这两年来,他一直觉得很奇怪,原本他在京城中最大的阻力就是顾南漳这一派的,顾南漳运筹帷幄、顾非灏善谋、顾非哲善武,父子三人抵得上千军万马,但莫名的,顾家不知不觉就没有了和他对立的态势。
现在看来,是顾琋在其中起了作用。
这两天得知顾琋就是顾宝儿之后,很多事情都透着古怪。顾琋一个堂堂尚书之女,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青崖山附近?顾琋的画像为何会被掉包,郑蕙予又为何会从准安王妃掉头来和汝阳攀亲?最奇怪的便是顾琋提前去江南寻来了定国公,这遗诏之事,就连孟凭澜自己都不知道,顾琋又是从何而知?
顾琋不愿和他在一起的态度和从前一样坚决,以前他还会胡乱嫉妒,猜测顾琋心有所属,可现在顾琋心中明明有他,那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呢?
“我……我不知道,”顾琋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臂,喃喃地道,“我不能说。”
孟凭澜心中一定。
顾琋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
只要不是顾琋心中另有他人,那就完全不是事儿。
“宝儿,你不想说就不说,”他将顾琋拥入怀中,贪恋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但朕不管你知道了什么,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也不管你知道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朕这辈子就要你了,你怎么逃都逃不走,就算老天爷要来把你抢走,朕也不许。”
顾琋无语了。
这人真的是越来越狂妄了,居然还敢和老天爷叫板。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她轻声道,“如果说我和你在一起,只会让你倒霉,还会给你带来血光之灾,你还要这样坚持己见吗?”
“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孟凭澜生气地道,“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游方术士,还是故意要挑拨你我之间关系的长舌妇?你都不要信他们,朕乃天命之子,一路腥风血雨走到这里,还会怕什么血光之灾?你若是再离开我,那才是朕的血光之灾。明日朕便下旨封你为后,再去找十个八个高僧来替我们诵经祈福,你不用怕,万事都有我在呢。”
顾琋哭笑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陛下,你再让我想想。”
“不许想了,”孟凭澜霸道地道,“你已经想了两年多,我等不了了。”
顾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情复杂。
这一世和前世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最让人担忧的隐患已经消除了,孟凭澜不再是篡位的乱臣贼子,顾家和孟凭澜的对立也已经不复存在。
而她和孟凭澜之间更是和前世不同,两人在入宫前便因为阴差阳错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如果两人今后真的可以坦诚以待、用心相守,没有了两个派系的尔虞我诈,没有了后宫的勾心斗角,是不是真的会和前世有不一样的结局?
这个念头一起,原本堵塞的前路忽然一片豁然开朗。
或许,是时候放下前世的心结了。
顾琋轻吁了一口气:“陛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会就是哄哄我开心,转头又不算数了吧?”
“真的,当然都是真的。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朕什么都依你。”孟凭澜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变化,心花怒放,满口应承着。
“那你什么时候放了卫大哥?”顾琋不放心地问。
“马上就放,反正他在不在都一样,你又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做哥哥一样,对吧?”孟凭澜重复确认了一遍。
这一脸不经意的表情却配上了郑重其事的确认,欲盖弥彰的感觉呼之欲出,顾琋忍不住想笑,又怕孟凭澜恼羞成怒,只好憋着笑点了点头。
孟凭澜满意了,扬声叫道:“冯裕,让吕岩把卫梓宥放了。”
冯裕应声而去。
“那我父亲那里,你怎么处置呢?”顾琋又问。
孟凭澜想了想,吩咐道:“于德华,传旨下去,欺君一事已查清,既往不咎,尚书府即刻解除封禁,顾大人无辜受惊,待明日朕亲自登门向顾大人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