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循哥儿都点头,宁姐儿眨眨眼睛,问:“那父王想买砚台,五两怎么够用?”
魏曕看着女儿解释道:“父王刚读书启蒙时,你们皇祖父就为父王预备了足够的笔墨纸砚,父王无须再买砚台。”
衡哥儿小脸涨红,跪下去道:“父王,我知错了。”
循哥儿也赶紧跪了下去。
只有宁姐儿还在思索砚台的事:“那父王看到更好的砚台,非常非常喜欢,怎么办?”
魏曕耐心回答:“那父王会把每个月的月例攒下来,攒到能买得起那砚台为止。”
宁姐儿:“父王怎么不去找皇祖父,皇祖父可以替你买下来。”
魏曕正色道:“因为整个天下都是皇祖父的,还有那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父王怎能为了一己私欲去找皇祖父要银子?皇祖父已经让咱们过上了远远超过普通百姓的好日子,皇祖父手里剩下的银子,要留着做更重要的事情,譬如发放军饷养兵卫国,譬如修筑河堤防止洪水泛滥淹没田地屋舍。”
宁姐儿似懂非懂,忽然看向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娘亲:“娘有很多很多银子,父王可以让娘帮你买。”
殷蕙的脸立即也红了,默默反思自己何时在女儿面前露了富。
魏曕虽然是在回答小女儿,其实是在说给两个已经懂得事理的儿子听:“首先,你娘的银子也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如果不是为了非常重要的事,父王不会用。其次,你娘的银子再多,如果不加节制随便地花下去,总会有花光的那一日,等所有银子都花光了,你怎么办?”
宁姐儿眨眨眼睛:“曾外祖父那里也有银子。”
殷蕙已经没耳朵听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魏曕倒是心平气和的:“曾外祖父的银子要留给他自己用,就算愿意给你,等曾外祖父的银子花光了,你要怎么办?”
宁姐儿就把认识的亲戚们数了一圈,什么大伯父二伯父四叔五叔三个姑姑,统统都说了。
魏曕一一否决。
宁姐儿累了一般,忽然叹口气:“那我就去卖砚台吧。”
殷蕙差点没绷住,连忙端起茶碗掩饰。
魏曕眼里也有了笑意,迅速收起来,问女儿:“为何是砚台,怎么不去卖糖葫芦、胭脂?”
宁姐儿:“砚台贵,能卖一百多两呢。”
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明了,魏曕终于笑出来,招招手,将宁姐儿抱到怀里道:“任何东西都有优劣之分,你雕刻的砚台好,卖得银子才多,你才疏学浅手艺不精,甚至糟蹋了砚台的好料子,那就只能亏钱。”
宁姐儿不要听了,也不要唠唠叨叨的父王抱,跑去了娘亲那边。
魏曕单独将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叫了出去,站在夜幕中,语重心长地道:“山楂树上的一颗果子,分文不值,埋在山坑中的端砚石料,本身便价值不菲。”
“你们两个,包括父王自己,能够生在皇家,便如三块儿端砚石料,从出生就凌驾于遍地的花树草木之上,凡人可望而不可及。”
“但同为端砚石料,因雕工不同,价钱也有高低,便宜的几两,高价的可达上千两。”
“你们便是自己的雕刻师傅,自己把书读好了,武艺练精了,将来能报效朝廷百姓的就更多,若你们才疏学浅一事无成,父王与你们母亲的银子再多,养得了你们一时,养不了你们一辈子,明白了吗?”
衡哥儿、循哥儿都用力点头,是真的明白了。
魏曕挨个摸了摸儿子们的头:“平时不要乱花银子,真有什么想要的,过生辰的时候告诉父王,父王会送你们。”
孩子们都去睡了,殷蕙也跟着魏曕进了内室。
魏曕教导孩子们的时候,殷蕙认真地反思了一番自己对银钱的态度。
说实话,她那样大手大脚是不合适的。
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一地首富?
她生在殷家,被祖父宠爱有求必应,那是她的福气,而绝大多数的百姓甚至王孙贵族,都享受不到她的待遇。
纨绔子弟真的遍地都是,殷蕙只是舍得花钱,品行上并没有出差错,可她不能保证三个孩子也能富贵不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