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眨眨眼:“元辅的意思是……?”
唐泛心想厚道皇帝也有狡猾狡猾的时候,他愣是不接茬,反是笑道:“陛下何意,臣便是何意。”
皇帝咳了一声,只得道:“汪直不是在宁波么,朕是想让他带着太子去瞧瞧,兴许瞧过了,太子也能收收性子了。”
余下的话没有说,唐泛也该听明白了。
唐泛道:“太子出宫是大事,更不要说出海,此事群臣定然反对到底,陛下可想好了?”
皇帝当然知道,当年他不过是出宫祭祀一下,还没离京呢,朝野就反对纷纷了。
大臣们恨不能将皇帝圈养在皇宫,最好是一辈子别踏出皇宫一步,可又要求天子要善于纳谏,要礼贤下士,还要勤政爱民,这简直难度太高,皇帝是人又不是木偶,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皇帝,要么懦弱无能,要么极端叛逆,要么懈怠朝政,很难会有第四种选择,他们是烧了多少辈子的香才得到当今天子这么一位完美符合要求的。
换了别的皇帝,是绝对不肯让臣子们这么摆弄的,如今的太子殿下……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皇帝的身体一直称不上强健,他很担心自己会冷不丁就撒手人寰,剩下还没能稳下性子的小太子,到时候大好局面很可能就会变成烂摊子,所以一直抱着强烈的危机感。
换了别人,若是听见皇帝要让太子出宫去玩,估计已经一蹦三尺高,声泪俱下地反对了。
见唐泛对他的意见并未激烈反对,仅仅只是点明后果,皇帝略略安下心。
“元辅所言,朕亦非不知也,然太子天性顽劣,若不加以磨砺,只怕以后会酿成大祸。”
唐泛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此事还应从长计议,太子出宫,可要昭告天下?”
皇帝想也不想:“自然不要。”
唐泛:“可要告与群臣?”
皇帝:“……最好也不要,否则太子肯定出不了宫了。”
唐泛:“如此说来,是微服易名?”
皇帝:“对,朕不欲令他暴露身份,就让他改名换姓跟随汪直即可。”
唐泛:“汪直忠诚自然毋庸置疑,但他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而外面的危险又实难预料,陛下可曾想过太子遭遇不测的情形?”
皇帝:“朕也是想过的,若是可以,朕自然不愿爱儿远走。但遥想当年,太、祖皇帝一拳一脚打下江山,永乐天子驱逐鞑虏,建文帝长于深宫,困于见识,只会纸上谈兵,最终引火烧身。可见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实乃至理名言,太子虽为吾儿,也是储君,朕不敢盼他能与永乐帝比肩,但求不似建文,便也心满意足了。”
唐泛很欣慰,太子是独子,照理说皇帝本该如珠似宝,但他却肯放眼长远,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胸襟格局。
“陛下英明!”
皇帝叹了口气:“但太子毕竟年幼,若贸然让他出宫,别说是皇后不依,连皇后也会放心不下,元辅之见,朕是不是该多派些侍卫跟随左右,以防万一?”
唐泛点头:“这是自然的,殿下千金之躯,纵然要出外磨砺,也须得保证万全方可。”
皇帝道:“除此之外,元辅可还有何良策?”
唐泛:“有。”
皇帝眼睛一亮:“快快道来!”
唐泛道:“陛下多生些子嗣出来。”
皇帝:“……”
见皇帝无语,唐泛忍笑道:“臣非胡言乱语,若是太子殿下有了弟弟,也好明白为人兄长以身作则的道理,更兼保证皇嗣正统,可谓一举多得。臣知帝后情深,不欲做那不解风情的恶人,不过陛下风华正茂,以后定然能子孙绕膝,还请多多努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