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帐中众人尽皆已经到齐,单等裴继安一人,他进得帐子,当先行了一礼,歉声道:“是我来迟,叫诸位官人好等。”
陈坚白正要带头站起身,只是慢了一步,压根不用他当头,边上好几个禁卫官已是早早起身和话,或道辛苦,或说不打紧,又有问裴继安可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来找,必会竭力佐助。
诸人如此反应,叫一旁的吕铤看得脸都黑了。
他管事管了这许多天,从未有人说过半句体贴话,平日里见面,不是催这个,就是要那个。
可此时此刻,先前总跳得最厉害,时时阴阳怪气,动不动就拍桌子的邓姓禁卫官,却是操着一口金陵口音官话,围着裴继安嘘寒问暖。
如此对比,叫他怎能不寒心,怎能不生气?
吕铤在此处生闷气,在场众人不是没有发现,却是一个都懒得理会,饶是一向做事滴水不漏的孟德维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笑嘻嘻亲自给裴继安端了茶过来。
又不用出力,夸几句罢了,如此惠而不费的事情,傻子才不干!
在场的许多禁卫官把裴继安赞了又赞,不过就是怕他也跟着甩手不干,最后这烦人事要落在自己头上罢了,况且他管事虽然只有一夜加半个白天,可如此烂的一个摊子,居然眨眼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甚至昨日还群起激愤的一众兵卒也平静了许多,不得不说,其中大半都是裴继安的功劳,他也当得起这几句称赞。
一样的差事,一样的银钱,事情在吕铤手上的时候就一团乱麻,左支右绌,到了裴继安这一处,就举重若轻,又怎能怪他们重此轻彼?
说一项最简单的,吕铤管事时,出发都早之又早,此时众人胃口不开,并不觉得饿,伙房却因要收拾锅盆灶碗,早早就发了吃食下来,若是强逼自己吃下,一会立时就要赶路,一走要数十里地才有休息的机会,那胃实在难受。
可要是不吃,放得一阵,那干粮就全数冷了,硬邦邦的,全不能入口,叫人了强吃了也胃疼。
然而今日到得裴继安接管,早早就通传了早饭的时辰,居然还有得东西可挑可选,又都是热热地吃进去,便是十分难吃,大冷天的有那点热气就着,也只剩七分了。
说句难听的,冷天时吃屎都要赶热乎,更何况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