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匠的眼神登时亮了起来,眼中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即将破土而出。反倒是一旁的老者依旧沉着口气。出口间颇有种宠辱不惊的味道。
“咱们不过一小小匠人,祖上传下来吃饭的家伙,能做个活计罢了,哪里又敢想什么厚赏呢?”
一番话,成功让程木匠眼中的火花也逐渐熄灭了下来。
一旁的沈煊却是不以为意,依着老者的聪明。怕是早看出他所出题目的刻意之处。有文献甚至模板为证,嘉明帝时代战船性能构造几乎已有令一时空中明朝仿佛。
而他这道题目涉及的便是后面朝代当中的关键性技术问题。若无前朝流传下来的经验数据,一般人根本解答不了。
而老者,若是不想出这个头,打从一开始便不会让程木匠有开口机会。
因而沈煊也只是笑笑道:
“老人家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前朝尚有匠人官职工部侍郎之位。而当今又素喜精于实务之人。想来令孙的前程还在后头呢!”这已经可以算是变相的保证了,若是船只一事真能顺利。作为有功之臣,一个微末小官,想必陛下也会给他这个面子。
而此话说完,老者的混浊的双眼登时亮的下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甚至还有些许水意。
沈煊眉色一动。
“说来也巧,那位官职侍郎的大人恰巧也姓程。同样这般能为,说不得百年之前还是同一家呢?”
哐当,程木匠手中的茶杯没拿稳,直直衰落在地。沈煊一眼过去,便瞧见一张满布惊慌的脸。
程木匠依旧一脸惊慌,一旁的老者连忙赔罪道:
“我那不成器的孙儿着实大意了,不知可有惊到大人?”
老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这孙子,样样都好,只是这性子,实在太实在了些。
“周儿,还不赶紧跟大人请罪?”
“哦哦,大……大人赎罪,草民只是……”
“无妨”
不等程木匠说完,沈煊便抬手制止了对方。见对方惊异之色甚重,轻轻点了下茶杯,而后仿若不经意问起:
“不知方才程公子为何如此激动?”
程木匠面色红的更厉害了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反倒是一旁的老者叹了口气。语气中难掩心酸。
“不瞒大人,您口中那位程侍郎正是先祖。大人莫怪周儿隐瞒,只是这犯官之后说不来着实不大好听。说不得这工部的活计也没了踪影。”
更不要说他们还是趁着混乱年间,钻了户籍的漏洞。要不然顶着流放之人的名头,怕是更加难以生存。
沈煊心中猜测得以证实,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责怪这等小事儿。再则这些不过人之长情罢了。当即摆了摆手,称作无事。
论起程侍郎此人,在前朝初期可以说众匠人心中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