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湘江何处流?”说罢,率先干下了一杯。
沈煊几人紧随其后。
说来,自出事之后,几人也是许久未曾好好聚一回了,这些日子风头正紧,众人谨慎避嫌还来不及。如今恰逢休沐,倒也难得放肆了一回。便是一向清冷自持如杨兄,面上都染了些许薄红。
只是也仅是如此罢了,非常时期,便是旷达如江澄江大才子,都不会放任自个儿真醉过去。
归根究底翰林院,比之六部,也不过稍稍好些罢了。文人清流的言论,有时候也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然而如今几人谁也未曾想到,哪怕众人已经谨慎如此,还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翌日早朝之上,又是一阵儿群魔乱舞。这般景象在这几日已然屡见不鲜,沈煊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
“臣弹劾吏部侍郎杨子修包庇其父,任其宠妾灭妻将其妻活活逼死,后又以婢妾为妻,蔑视礼法,甚至于其乡中缕有以势压人之举。”
沈煊一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也想不到这把火会竟会烧到杨兄身上。虽有些蹊跷,不过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沈煊正要做些什么之际,却见杨兄已经大步出列。
沈煊脚步一顿,这厢杨子修已经跪于殿前。声音还是一惯的清冽无波。
“秉陛下,未能制止家父以妾为妻,臣之罪也!但欺压乡邻是为何故?微臣远在京城,来往消息却有不便。是非曲直,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说罢,便直直叩首在地。
沈煊复又出列道:
“费御史所言不免太过不讲情理,杨父另娶之时,杨侍郎尚不过垂髫之龄,更何况身为人子,又如何行那忤逆之举。至于以势压人………”说到此处,沈煊微不可见的顿了顿,复才谨慎道:
“本侯身为同乡这么多年都不甚清楚,费御史远在京城,倒是明白的很!”
话虽如此,想到当年离开前徐师兄所言,沈煊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煊的担忧便成了真,这费御史果真有备而来。便是十几年前的事都查的清清楚楚。这般心力,这中时候,……沈煊心中微微一沉。
若说当初杨父所犯,不过是拿关系给人行了方便罢了,但奈何一朝得势,嘴脸实在太过难看,若说是以势压人倒也不为过,便是小镇上都对此议论纷纷,这也是当初徐师兄为何那般吞吞吐吐的原因。
沈煊复又看了眼口若悬河,咄咄逼人的费御史,知道今天这关必然不会太好过了。
此事按理来说本来可大可小,但杨父先有宠妾灭妻,扶正妾氏在前,律法道德本有瑕疵,如今在来丁点坏处都会被放大数倍。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若非杨兄谨慎,多年不染二色,恐怕今日……就不能善了了。
即便如此,哪怕有沈煊及几位同僚倾力帮扶,最终也不过暂罢官职,听后再审罢了。
下朝之后,两人并行在长长的宫道之上,一时间两人谁都未曾开口。沈煊本有一肚子的疑问要解,却听得一旁杨子修用两人才能听得的声音轻声道:
“赫之,此事你且不要再插手了。”身为好友,求情维护本无可厚非,但多了……
话音刚落,沈煊蓦然间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眼前清冽如故,仿佛对自身境地丝毫不知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