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陛下既有如此想法,那为何?沈煊心中暗暗思量,能影响陛下决定之人……恐怕只有那位了吧!
果然,只见下一瞬,只见天成帝复又开口道:
“朕原本是打算先册卿以伯爵之位,待到日后,再找些理由将爵位升上去。只是本朝以孝治国,太上的想法,朕委实不得不考虑一二。”
“只是如此,倒是为难了沈卿……”
天成帝轻轻一叹,他是真的欣赏眼前之人。心有大义,更兼神思清明,再加上满身才华,绝对是治世能臣的好苗子。
从发现良种一事时,他便在想,日后青史之上,便如管仲之于齐桓公。他们二人未尝不会是令一君臣相得的佳话。
也是因此,司马睿今日才将事情说的这般明白,别人或许不懂的其中关窍,容易被这一品爵位迷了心智。但眼前之人,定然心中清明一如往昔。
因着两人相对而坐,沈煊很容易便看清了对方的神色。这一刻,沈煊心中不是不触动的。
起码迄今为止,陛下于他,当真称的上用心栽培,而不是用过便想着处理掉的棋子。
收到圣旨之后的种种隐忧突然便去了大半,只要不是陛下刻意提防于他,置他于不利境地,一切便都好说。
种种思量不过瞬间,沈煊很快笑道,眼中澄澈并无一丝阴霾。
“陛下何须如此,打从微臣入朝以来,陛下于微臣照扶极多,微臣心中一直明白。”
便如当年,明明陛下初初登基,手上正是用人的时候,却仍将他放入翰林之中足足三年之久。世人都道如魏榜眼接连高升才是最好,然只有少数人才能明白,翰林院这三年经历之于正统文人有多重要。
“且如今种种弊端于臣来讲,不过是人缘再差一些罢了。微臣如今好歹一品的爵位,身后又有陛下撑腰。便是有人再看不过微臣,当面儿还不是得恭恭敬敬的向微臣行礼问安。”
沈煊说的轻松。
反正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做什么权倾朝野的一代权臣,那么以他如今的功劳地位,除了谋反,等闲没办法将他一压到底。人缘好坏其实并无多大区别。说白了,他真正在意的,是眼前之人的态度。
多疑乃帝王通病,沈煊对于对方偶尔的调查其实并不特别在意,但为此提防于他,甚至不惜影响他的前途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想通了这些,沈煊突然间勾唇一笑,端的促狭无比。
“于那些个阴郁小人,这般看不惯微臣还要恭敬而对,说实话,微臣心中……甚感快慰。”
天成帝“………”
对于沈煊这突如其来的促狭,司马睿着实懵了一瞬。
司马睿自小在外为人刻版严肃,自登基以来,更是雷霆手段,便是皇子龙孙无一不小心翼翼。从小亲自教养长大的大儿子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对于父君也不若以往坦诚。
如今猛然见到心腹臣子这般直白的坦露自个儿小心思。司马睿面上不露,心中却是颇为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