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僵了僵,有些不自然道:“你笑什么?”
楚瑜不好告诉他,当年顾楚生进来第一句话也是这个,后来同他招供了,是别人告诉他进来这么说显得老练的事。于是她摇摇头,小声道:“没,就想到些好笑的事。”
卫韫有些不自在应了声。过了片刻后,他也忘了到底要做什么,便干脆走过去,僵着声道:“那……我掀盖头了?”
“嗯。”
楚瑜低低应了声。
卫韫抬手握在盖头上,他突然就有了那么几分害怕,也不知道这份害怕来源于哪里,好久后,他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解开盖头。
盖头下露出楚瑜的面容,她画了淡妆,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扇,仿佛是刷在人心上。
卫韫愣了愣,楚瑜久久不见他回应,便抬起头来,有些好道:“怎么了?”
卫韫没说话,他就静静看着楚瑜。
此刻的人眉眼弯弯,和当年一身嫁衣驾马拦了一支军队的女子有那么些许相似,又大为不同。
她眼里汪了温柔的秋水,带着欢喜和明朗,他呆呆看着她,好久后,又听她问:“怎么不说话了?”
“阿瑜……”他单膝跪下来,将头埋在她身前,低着声音道:“我终于娶到你了……”
楚瑜听着他的话,内心彻底软了下去,她抬手扶在他发间,温和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久,”他摇着头,像个孩子:“你来就好了,多久我都能等。”
楚瑜低笑,卫韫靠着她:“我从十五岁……听见你在凤陵城时候,我当时就想……我大概是喜欢你了。”
“我一直在等,一直在想,一年又一年。”
“还好,”他闭上眼睛:“我等到你了。”
“要是等不到呢?”
楚瑜忍不住问,他低笑起来:“等不到,便等不到吧。”
“不是每份感情都要被回应,”卫韫声音朦胧:“我不小了,我明白这个道理。”
楚瑜没说话,她沉默着,感受这一刻,整个房间里的平静和安定。
他们喝了交杯酒,两个人就躺在床上。楚瑜有孕,也做不了什么,于是他们就靠在一起,静静说着话,说着说着,又亲在一起,亲了一会儿,又继续说。
直到卫韫困到不行,沉沉睡去。
他从陈国赶到洛州,又从洛州直奔华京,他从头到尾,几乎都没好好睡过。此刻睡在她身边,终于感觉自己安稳下来,便抑制不住睡了过去。
楚瑜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他在她面前,似乎一直像个少年一般,干净澄澈,毫无防备。她静静看着卫韫的面容,许久后,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们似乎很少说爱,因不必言说。
第二天清晨,楚瑜还在睡着,卫韫便醒了过来,他轻轻起身,到了院子里,顾楚生已经等在那里。他领着卫韫上了马车,平静道:“我已经通知了长公主,长公主在宫,我们过去,等她安排好所有事,我送她和楚瑜出去。”
卫韫点点头,跟着顾楚生进了大殿之。大殿之上,长公主坐在高位上,与周边大臣一一嘱咐着什么。那些臣子有些年轻,有些年迈,面上却都十分坚定,没有丝毫慌乱之色,似乎外面铁骑对他们没有半分影响。
顾楚生微微一愣,有些诧异道:“诸位大人……”
“我等前来听长公主吩咐,”为首的老者开口,正是内阁首辅高:“无论生死,我等都将辅佐陛下皇子,与华京共存亡。”
顾楚生没说话,这些同僚他是十分熟悉的,这些人上辈子同他斗,这辈子同他斗,斗了已经足足两辈子。
如今在场的,许多是高的门生,也有许多是他的人,如今朝堂之上,他与高呈龙虎之势已久,许多人都知道,未来若他不死,必将接了高的位置。
他静静看着高,他印象,高一直是个不太讨喜的老头子,然而此刻站在这里,这个老者却没有一丝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