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丧子之痛的折磨拖垮了她的身体,陆墨平安回来的大喜情绪还没平复,又要承受爱子骤然离世的打击,于是彻底击垮了她的精神。
她昏睡着,经常无意识念着“墨儿”。
来过几位太医,得出的结论一致:病人油尽灯枯,准备后事吧。
这日夜里,云层很厚,闷热得没有一丝风。
方氏突然醒了,直勾勾盯着帐顶金钩,眼睛许久都不眨一下。
伺候她的丫鬟莫名心慌:“世子夫人,您喝水吗?”
方氏突然抬手,指着某处:“墨儿来接我了!”
丫鬟吓得脸都白了。
有些阅历的婆子低声说:“世子夫人恐怕不行了。”
华璋苑的下人立刻去各院报信。
陆玄与冯橙就歇在华璋苑的西屋,听到动静马上穿好衣裳进了东屋。
无论母子间多少隔阂,礼教就是这般要求。
母亲病得不行了,儿子、儿媳就要侍疾,要是方氏咽气时当儿子的都没守在身边,那可是大不孝。
陆玄一进去,眼神发直的方氏眼里突然有了光彩。
“墨儿!”她对着陆玄伸出手。
陆玄略一迟疑,步走了过去。
“母亲。”他轻轻喊了一声。
“墨儿,你终于来了,母亲等你好久了。”方氏用力握住陆玄的手,眼神有些涣散,“你是来接我的吧?”
陆玄点了点头:“是,儿子来接您。”
“那太好了……”方氏露出一个笑,忽然急促喘息几声,咽了气。
冯橙看着这一切,只觉残忍。
方氏得偿所愿,追随陆墨去了,对陆玄这个儿子却太残忍。
陆墨的丧事还没料理完,成国公府又办起了世子夫人方氏的丧事。
陆玄明显瘦了。
出殡守灵全是耗体力的事,何况还要承受至亲离世的痛苦。
难得休息的间隙,冯橙拉着陆玄的手,试探提起方氏离世那晚的事。
方氏不在乎陆玄这个儿子,她却心疼这个夫君。
她怕他存了心结,时日久了生出心病。
“陆玄,那晚母亲把你认成陆墨,你不要往心里去,据说人到了弥留之际,会生出幻觉来……”
陆玄抬手揉了揉冯橙的发:“傻瓜,你想多了,我半点没往心里去。”
“你——”陆玄的回答,令冯橙有些意外。
陆玄把冯橙拉到怀,怕她担心,干脆把话挑明:“你怕我怨恨母亲偏心吗?其实没有,那晚我装成二弟,也不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