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温宁从没有见过他这样虚弱的时候,并且这样的虚弱又是因她而起,当下难免生了些许愧意。
两人的衣衫俱是湿尽,夜风一吹,不过多久怕是都要病倒。
温宁沉默了片刻,看了眼那刚点起的篝火堆,决定先把湿衣烤一烤。
为他宽衣,从前是温宁的分内事,谢景辞总是穿的一丝不苟,束得严严实实,是以每次拉开他的衣带,温宁总是有一种冒犯感。
没想到时过境迁,她又要这样做。直到指尖触及到那灼烧着的皮肤的时候,这些遐思才被抛在了脑后。
平心而论,谢景辞生的极好,即使在病中,体态也依然端着,看不出有一丝颓气。唯一的一丝病容,便是那素日里不苟言笑的冷峻,染上了一丝绯色,显得没有往日那般叫人不敢亲近。
温宁并不识得草药,山谷深幽,又恐有兽来袭,因此只好撕开了下裙,拧作帕子,一遍遍擦去他升腾的汗意。
帕子拂到肩颈,温宁双手将他扶起,遍布青紫淤痕的后背忽然映入眼底。
大大小小,纵横交错,或是细长的一道,或是红肿的一片,温宁悬着的手一顿,停在了肩脊。
她隐约记得浪潮翻涌的时候一直被人护在怀里,即便是这样,她肩胛处都撞了一处淤青,那护着她的人只会更严重。
温宁有些自责,她应该想到的,只是谢景辞神色丝毫不见异常,她便未曾想起……
素手轻轻贴在他的淤青上,昏睡中,谢景辞眉目微拧,似是察觉到了痛意。
大约只有这时,他的情绪才是毫无保留的吧。温宁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那草药还剩了一把,她便低着头一点点碾碎,轻轻敷在他的伤口上。
药汁浸透,那伤口才显得没那么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