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他与爱同罪106

他与爱同罪 北倾 6007 字 11个月前

“我睡不着。”燕绥抢先一步回答他:“耳鸣,头晕,畏寒。”

力求真实性,她揉了揉肩膀:“这条手除了酸软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傅征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路况,抬手把后视镜重新掰回去:“天晴,风大。”

……

坐在副驾的胡桥耳朵抖了抖,心里“嘶嘶”的连拉了好几声语气词,才堪堪维持住自己的呆滞脸。

——

燕绥知道见好就收,没再给傅征找不痛快,揿下车窗留了一道小缝,换换空气。

高速行驶下,即使开了一个缝隙,风也争先恐后地擦着边挤进来,燕绥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嗅着空气中隐隐约约的硝烟味,心头沉重。

来之前,她还很乐观。

“燕安”号出事的海域在索马里附近的亚丁湾海域,船长经验丰富,在遭遇海盗时立刻通知了公司,也向交通运输部发起了求助。

正逢舰艇编队第四批编队抵达亚丁湾海域执行护航任务,才有的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实施救援。

国有强兵,她对祖国的力量盲目自信,也对自己的能力胸有成竹。

可今晚险些命悬一线的意外让她开始反省,她毫不怀疑海军部队强有力的后援支撑,只是她在应付这样的场面时,是不是该更谨慎一些?

她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许久,久到天色渐渐卷边泛白,她陡然醒过神,搓了搓被风吹得麻木的脸,问:“我能打个电话吗?”

得到允许,她轻呼了一口气,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

中国当地时间十点整。

燕氏集团会议室,燕沉正在听助理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手机铃声响起时,他几乎是立刻打断了助理的汇报,接起电话。

“小绥?”

“是我。”燕绥关上窗,风吹得太久,皮肤都失了温度,她此时才感觉冷:“我长话短说,你听好。”

“好。”燕沉答道。

“给安保公司的尾款扣下来,等我回来让律师准备起诉。‘燕安’号的事,分两手准备,你尽快筹备一千万美金的现金,以防万一。”

燕沉从她的安排中听出一丝不对劲,从座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声音下沉:“发生什么事了?”

那压低的声线里,有显而易见的关心和焦虑。

“回来再说吧。”燕绥含糊地应了一句,抬腕看了眼时间:“你那边十点了吧,下午和淮岸的合作有把握吗?”

“淮岸的事你不用操心。”听出她不太想谈,燕沉没再追问,承诺会尽快安排好赎金后,临挂电话前,他倚着落地窗,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一切注意安全,没有什么比你平安回来更重要。”

燕绥沉默了几秒:“挂了。”

挂断电话,她松了口气,卫星电话被她拿在手里,颠来覆去的把玩着。她心里想着事,手也停不下来,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心里那股邪火没地方发泄。

辛芽睡了一会刚醒来,听了一半的电话内容,迷迷糊糊地想再睡回去,最后一次掀眼看燕绥不停地转着手机,一个激灵,硬撑着眼皮醒过来,低声唤她:“燕总。”

燕绥“嗯”了声,侧目看她。

辛芽除了刚进公司那阵,已经鲜少能看到燕绥焦虑的样子,哪怕此刻她神情舒展,脸上一丝不耐烦都看不到,可就光掂量卫星电话一个动作,她就知道,燕绥现在很焦虑。

上一次看到,还是一个海外项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合作公司突然撤资,资金周转不过来,导致工程项目停止,工人停工只能滞留海外。那时候的燕绥就和今天一样,一言不发地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手里把玩着魔方,沉默了整整一天。

她坐起来,小声地问:“你肩上的伤要不要我给你贴几张止痛贴?”

燕绥摇头:“不方便。”

她的风衣里面是件紧身的长袖,这一车的男人,她有心理障碍……

辛芽闻言,也明白自己提得不合时宜,便不再说话。

——

天色渐渐亮了,离海岸越来越近后,空气中海水咸涩的腥味渐重。

离傅征预判的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两小时三十五分后,车辆准时抵达海边。

直升机已经等待良久,燕绥登机后,即刻起飞,赶往亚丁湾海域。

燕绥算着这路上还有半个小时的飞行航程,问傅征:“傅长官,你是第几次参加护航行动了?”

傅征最后上的飞机,直升机的舱位紧张,只留燕绥身旁的一个空位。

此刻听她发问,一点也没有回答的欲望,修长的双腿往前一伸,本就压得很低的帽檐被他又往下压了压。

那双眼,隐在帽檐下,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头,随意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闭目小憩。

燕绥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等着,事完了之后一起收拾。

船长室内没有开灯,唯一的照明是二十四小时值岗的监控摄像。夜间模式下,屏幕透着白惨惨的光,正对着窗。有浪头打来时,船身轻微晃动着,那光影也随之左摇右摆,不仔细看,像一团正在游走的磷火。

船室门也没有关实,轻掩着,只露出一条缝,十足的空城。

“我先进去看看。”路黄昏让燕绥在原地等他,自己一矮身,攀住围栏,翻过扶手,灵活地从正对着甲板的窗口跳进去,无声无息。

海上风大,门扉被风拍合,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燕绥头皮一阵发紧,心尖像被谁拿钻子钻空了一样干涩得难受。

风吹来的冷意像刀子,刮得她脚踝冰凉。她搓了搓手,警惕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