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会儿,梓溪的水也喝完了,唐韵见她已经确实很困了,于是没再拉着她说话,催着她进房间睡觉。
等梓溪离开了后,唐韵看向一直没说话也没走的宴季礼,笑着调侃他,“现在安心了?”
宴季礼在外有地方住,梓溪在的时候,一个月带着她回来一两次,平日里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回来的,梓溪离开后,他回得反而更加勤了。
每次回来都似有似无地打听梓溪的事,先是怂恿她寄东西给梓溪,这段时间又在不断地暗示她的生日到了,要不要把亲朋好友都请,要不要把远在异乡的亲人找回来?
唐韵一直明白他的想法,但从来不点破,在她看来,以自家儿子的性格,在不主动改变的情况下,并不适合恋爱,她身为梓溪的半个妈妈,对宴季礼这样的“女婿”,其实也是不满意的,于是一直都装糊涂。
直到今天,原本去接梓溪的他,突然跟她打电话,拜托她把梓溪接到家里来,唐韵才知道他是真的急了。
想必施明修这个劲敌真正让儿子害怕了吧。
宴季礼拿起桌上的清茶低头喝了一口,对于唐韵的调侃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道:“明天还要上班,我先上去睡了。”
宴季礼面上没有一丝的变化,依然淡淡的,但唐韵还是从他微微泛红的耳尖明白,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唐韵笑着看他,内心有一点“吾儿初长成”的自豪感,知道在意,会主动争取,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宴季礼洗过澡便躺在了床上,即使只有一个人睡,他还是习惯躺在左半边,把剩下的右边完全空出来,然后面对右边的虚空发呆。
这张床承载了太多他跟楼梓溪的记忆,第一次同床共枕,第一次跟一个女人坦诚相见,第一次明白“食髓知味”的意思。
当然,所有的错,也是从这张床开始的。
胡思乱想了半小时,宴季礼慢慢进入了梦乡,就跟这段时间的每一晚一样,他的梦里再次出现了梓溪,而这次,他梦见了初次见到她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次出差凌城,在外忙了一整天后,他带着助理匆匆回到酒店,大踏步往电梯方向走。
电梯门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低头训斥面前的女孩子,声音不算大,但宴季礼还是听得分明,“你现在就去找杨老板,别想着读书,读书没用,把他伺候好,才是你该做的!”
女孩子侧身站在宴季礼的对面,穿一条极短的白色裙子,大红色高跟鞋,长卷发披散在腰间,挺直了背,满脸的倔强,被逼急了,她咬着牙回答:“我不去。”
她面前的男人似乎动怒了,此时见电梯已经打开,他拽住女孩的手腕,使劲把她往电梯里拉,“你不去也得去,我养你20年,你总该回报我!”
女孩子被拽得一个踉跄,右脚似乎被扭到,鞋子掉在了地上,来不及穿上就被继续拖着走,女孩开始挣扎,但男人根本不管她,狠狠地拽着她。
走到电梯口,那只没被拽住的手手死死地抠在电梯门间的缝隙里,她抬头对男人说道:“如果知道你养我的目的,就是让我卖身替你铺路,我宁愿跟着妈妈一起跳楼,死了算了!你这种人简直是人渣,不配‘爸爸’两个字!”
男人被激怒,再次使劲,想把女孩子拽紧电梯里,但女孩子扒着电梯门,卡在电梯里的手被不平整的门缝割到流血,仍然不放手,光着的那只脚在电梯里,另一只脚在电梯外面,就是不进去。
“你再倔,信不信我打死你!”
“你打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这种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女孩的声音很大,似乎有意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但四周有人驻足观看,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那男人真的举起手,眼见着那只大掌几乎碰到女孩的脸,旁边突然出现一只手,硬生生制止了他。
“在公共场合打人,楼老板似乎没什么品啊!”
楼长宁正想训斥外人多管闲事,但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向见过一次的年轻男人,所有的怒火被全部压了下来,转而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
“哟,是宴总啊,您也住在这家酒店?”
宴氏总裁半个月前来到凌城,听说要在这边找一个合作商,建一个大型的研发生产基地,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地,作为全国企业10排前五的一员,凌城不少人都想跟他搭上关系,楼长宁就是其一个,前些天,他跟在另一个老板朋友的身边跟宴季礼见过一面,没想到当时那么多人,宴季礼居然对他还有印象,楼长宁很开心。
宴季礼看了楼长宁的手臂一眼,放开他的手后,淡淡地说道:“要不是住在这里,又怎么能见识楼老板管教孩子的‘英姿’?”
楼长宁涎着脸说道:“误会误会,宴总误会了!”
随意解释后,楼长宁仍然紧紧地抓住女孩的手不让她走,一边殷切地问宴季礼,“宴总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