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好蠢啊,蠢到以为装作不喜欢你,欺负你,厌恶你,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跟你永远在一起。
我骗不了我自己。
你是极致的纯白,而我是恶心的污浊。
你太安静、太乖了,让我没法接受跟你站在一起的我自己,于是我想染指你,我想看你干干净净的外表下,那颗藏在内里的心。
我勾引你,我想看你堕落,我想拉着你一块儿,跟我一块儿坠落进深渊。
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只有这样我才能麻痹自己。
看啊,即便如此你跟我是一伙的,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可是,哪怕我这般对待你,你仍然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活在我的记忆中,生命里。
我无能为力。
裴行端一想到桑渴跟那个男人相拥的画面,他又笑了,抱着头,狂笑。
板床被他蜷缩扭动发出吱吱呀呀的难听噪声。
腹部的刀口子发炎了好久,又长出来新肉,红褐色的痂,难看极了。
是啊,难看极了。
那不是你以前经常对桑渴说的话么?
裴行端一想起桑渴那双柔软无辜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陡然间忘记了呼吸,再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满是灰尘污渍的窗户上,倒影着万家灯火,以及裴行端一张茫然失措的脸。
他脑海中剩下无非是桑渴哭着喊着要他走开的画面。
小脸都哭皱了也不忘推开他。
桑渴,你要我走开,让我放过你,那谁来救救我?
*
裴行端消失了快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他都在暗处,身后,楼下,哪哪见不得光的地方,偷偷看桑渴。
看她上别的男人的车,看她蹦蹦跳跳,看她抱着小狗漫步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看她沉默不语。
这天他终于忍不了了,又窜到她家楼下。
这么多天桑渴似乎又瘦了些,本就没个几两肉,又喂不饱,冬天手脚冰凉小毛病又多,不爱吃肉,又挑剔,经常耍小性子。
他想抱一抱她,想亲吻她的发梢,舔舐她的眼皮,听听她的声音。
可是他做不到,一件都做不到。
只要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抗拒的要推开他,会哭。
傍晚,云层静悄悄的,像是新嫁娘坨红的双腮。
桑渴在家看了会书,主动要帮舅母下楼扔垃圾,年幼的表弟已经能慢慢走路了,桑渴在舅母的关切声中关上门。
裴行端就站在单元楼下,女孩子忽然跑下楼令他愣怔了好久,回神一个警觉立马带上帽子,将拉链拉到最上边。
桑渴拎着一大袋垃圾,行走倒也不算吃力。
裴行端喉结滚动,一动不动偷偷看她,最后他也鬼使神差地晃到垃圾桶边上,局促不语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