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硬生生是被她叫全了。
青年从货架上刚好拿起一盒胶卷,侧身看向她,笑着回:“夫,人?”
他头顶的灯光像是巨大的羊奶泡,周边横向渲染,拉长了那人眼梢处垂下的阴影。
他头发较之先前又长了些,有了些年少轻狂的影子。
那人在笑。
这声‘夫人’属实有些突兀,他竟也不显局促,熟稔接道:“我最近在读书,先生对应的词是不是夫人?”
“你告诉我。”他手里还握着胶卷带,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似的朝桑渴挨近了半步。
桑渴没有了上次那般对他极端的抗拒,这么些天她已经想开了很多事情。
只是看着他,直到他朝自己逼近,桑渴才流露出一些本能的回避。
她朝墙边缩了缩,摇头:
“是女士。”
她还是像小时那般听话。
乖乖看着他,回应他的问题。
“哦,原来是女士啊。”裴行端舌尖摩挲着,说完礼貌温和地朝后退。
桑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向门外才知道原来天色已经这么晚。
她得回家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一个白色帆布包和一个保温杯。
可那人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都在那儿挑挑拣拣。
桑渴木着脸,僵着身,立在桌边。
其实她至今想不明白在旅店的那几天,裴行端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她现在意识清明地过分,并且也清晰的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倘若真的会伤害,那天他就不会放手,不会推开自己。
可是那人先前对她造成的阴影却无可否决。
她仍是厌恶他。
单纯的厌恶跟单纯的贪恋喜欢其实并无区别。
就好比以前她恨不得自己为他去死,而如今她恨不得他永久消失一般。
“那,有什么推荐吗,女士?”谁料裴行端忽然扭头朝她发问。
桑渴木然地对他说:“没有,推荐。”
裴行端听见后也不恼,转而走到靠近桑渴这边的小型书架。
桑渴浑身的注意力都紧绷在他的身上,裴行端一动她便如惊弓之鸟。
不知道从那里钻进来躲潮的幼鼠,从桑渴的脚下一窜而过。惊得她朝后一退撞到了书架。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道黑色的身影便直直朝她扑过来,身后哗啦啦,不甚掉落的书悉数砸在他的后背。
“嘭,咚,哒哒哒...”
直到最后一本书掉落完。
裴行端看着身子下边慌乱失措的姑娘,她俨然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