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走出陈啸之的办公室时, 心态还有种出的平静。
雨水瓢泼一般下着,像是有强空气团袭击了加州海岸,这雨水已经连绵地下了数日。
能出去旅游不开心吗?
沈昼叶自嘲地摇了摇头, 觉得陈啸之作为老板还是很厚道的, 开会也没花学生的钱, 至少十分大方。沈昼叶只换了点印尼盾,用以在当地买东西用。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
——好像和陈啸之认识一整十年了吧。
沈昼叶有些恍惚地想,十年前,2008年奥运会刚结束的那个九月旬是她第一次遇到陈啸之,十一月和他在一起, 如今是2018年的九月旬。
的确已经满了十年。
沈昼叶试图笑了下, 却发现笑不出来。
她合上门, 在陈啸之的办公室门前站了一会儿, 仰望着连绵落雨的晦暗苍穹。她看着天河自云端倾泻,檐下雨水连珠。
然后她无意识地伸手蹭了下面颊。
——手上全是水。
沈昼叶以手背磨蹭了一下眼眶, 发现自己在哭。她发现自己在流眼泪的下一秒, 一切因麻木而消失不见的痛苦,终于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几乎将沈昼叶溺毙。
她在陈啸之的门前站了许久,只觉得一无是处、一事无成的她终于连最后一丝珍珠般的记忆都被摧毁殆尽,废墟残垣之上沈昼叶的肉体如溺水的人一般挣扎,最终坠落了下去。
——这种生活从来没有半分可迷恋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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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坐在物理实验a栋顶楼的、落满灰尘的楼梯上里偷偷地流眼泪。
她已经不习惯将眼泪或者是任何脆弱示人, 沈妈妈年纪大了,沈昼叶不愿意让她担心,而朋友们终究不是她的情绪垃圾桶。
不就是这点事吗,沈昼叶擦了擦眼眶心想:陈啸之讨厌我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他从将我招回来的那一天就鲜少有好脸色,厌恶我厌恶到连一起去开会都不愿意, 也是非常顺理成章的。
他应该不是恨我一两天了。可他也许也不是恨我,只是想要折磨我的精神。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啸之因为不愿意与我同去,甚至连特邀报告都不做了。
他已经厌恶我,到了这个境地。
可他明明却又能对人很温柔,很和善,他小时候对我就很凶,可是他对外人又可以那样和善,里面的欢声笑语,里面的笑语晏晏。
沈昼叶泪水吧嗒吧嗒地往外滚,心里像有把火在烧,将仅剩的方寸都烧成了灰烬。
她听见楼下陈啸之冰冷刺骨的声音问沈昼叶在哪,又听见办公室门合拢的声音,他的脚步声下了楼。沈昼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无声地痛哭。
这个人曾给年少的她带来慰藉。
——如今却又这样的恨她。
沈昼叶近乎绝望地掉着眼泪。
像一团被所有人讨厌的垃圾,或者是滚进鞋里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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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导师找你来着,”沈昼叶开办公室门时张臻微妙地开口道:“挺急的。他给你留了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