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算是发现了一件事:自己觉得学校太敢想了,头顶冒着羞耻的泡泡的时候,陈啸之一点反应都无。
正常男生,如果喜欢我的话,心里会很开心吧?沈昼叶心,一束小小的声音冒出了头。
怎么说都是住在一起,聚在一处呀。
连我都有点开心,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然后,在万里夕阳,沈昼叶听见心里的、花骨朵般的小声音说:
‘……也许他只是没显露出来呢。’
那声音轻柔得像一支羽毛,这样说:‘说不定他是藏在心里,不敢在你面前显露出来,叶叶。其实他心里可开心了。’
……
沈昼叶一愣,只觉得脖子关节像是生了锈,不敢抬头看——她强硬地逼迫自己抬起头来,然后看见,被橙红落日拢住的陈啸之的后脑勺儿。
这少年后脑勺上支棱着几根乱毛,应该是被徐子豪搓的,并没有回头看她。
沈昼叶不知道那像羽毛又像花骨朵的声音是真是假,却总觉得心里被那几句话挠得微微发痒。
就像是结痂的伤口的板结。
又像是人间四月天地间,破出了一朵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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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加勒特可能喜欢你,a。’
——a是aril的简称。
这是沈昼叶小学时的朋友,朱莉·雷诺兹,戳戳她的肩膀说的。沈昼叶至今记得自己听那句话的时候,在吃油纸包裹的三明治,兜里揣着气道舒缓剂。她小学时的餐厅很大,不知是场地大还是人小,总之非常宽敞。四年级的沈昼叶个子不高,坐在凳子上,会将腿无意识地晃来晃去。
四年级的小姑娘心稍稍动了一下,吸了口果汁,问她:‘为什么?’
她朋友笑道:‘他在科学课上,一直在看你。至少回了五次头吧。’
沈昼叶和朱莉所说的这个男生不熟,但是在科学展上与他很近,模糊地记得一点他的样貌。她好地探出头看了看那男孩。
知道一个男生有喜欢自己的可能时,沈昼叶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在意,并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他。
这男孩喜欢我么?稚嫩的小少女怪地想。
——刚刚他用那样的目光看我,帮我捡起了一支笔。
残过,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嫁给任何一个高解剖过青蛙的男生。
…………
……
冬日稍嫌冰冷的阳光洒了进来,沈昼叶将自己冬天的衣服塞进小行李箱里,放完一屁股坐在了箱子盖上,过了会儿连腿都挪了上去,用拳头使劲儿砸了两下——然后开始艰辛地拉上箱子的拉链。
沈妈妈在客厅问:“牙膏牙刷洗面奶,梳子毛巾,都带齐了没有?”
沈昼叶趴在箱子上朝里看了眼,大喊:“带齐了——!”
过了会儿沈妈妈拎着一袋零食走进来,问女儿:“宝宝,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么?”
沈昼叶怔了下:“……没有吧?”
“书包收拾好。”沈妈妈和蔼可亲地说:“别明天给妈妈打电话说这个忘了带那个忘了带,你敢让我开两个小时的车去房山,我就去到之后把你的头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