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半夏演奏的第一首曲目,是莫扎特的e小调奏鸣曲。

相比起帕格尼尼,拉赫玛尼诺夫等作曲家那些艰难刁钻的技法而言。莫扎特的曲子相对简单上许多。

也正因为如此,半夏的导师郁安国给她安排了莫扎特的奏鸣曲,以便她能够顺利通过期末考试。

然而事实上,莫扎特的曲子完整拉完不难,真在达到演奏的要求却不容易。

越是端庄简洁的乐章,越需要一种情绪上的克制严谨。在克制严谨的同时却又需要表达出内心真正的情感,这才是真正的难上加难。

因此对于真正的演奏家而言,莫扎特的曲子反而是最难演奏的。它的难不是难在炫,【去吧,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

当她回来的时候,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已经没有了那个可爱的小小身影。

只有一只形态完整的,极其细小的薄膜状手套,留在了漆黑色的桌面上。

那是小莲最初从手臂上褪下来的一层皮肤。

小小的休息室里除了半夏,再找不到第二个人,没有小莲,也没有凌冬。

屋子里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一丝色彩。这里的空气是凝滞而难以呼吸的,整个世界在此地枯败。

半夏不知道自己在那小小一截瘫软而透明的白色手套面前站了多久。

时间仿佛过了无限久,又仿佛只过去短短的几分钟。

直到有人进来拍她的肩膀,“一点,下一场演奏该开始了。”

她才愣了愣,沉默地走上前,小心地把小莲褪下的那一截微型的“手套”,装进谱夹的活页袋里。谱夹拿在手,转身上了舞台。

舞台之下,教授和同学们看她上来了,给她报以掌声,兴奋地期待着她的演奏。

“我很期待她的第二场演奏。她第二首演奏的曲目是什么?”

“让我看看,这一首是考试指定的奏鸣曲。下一首,应该是她全国大赛时表演过的协奏曲吧?”

“这孩子怎么一个人上台。协奏曲和奏鸣曲应该请一位伴奏才好听。”

“听说是抽不出时间合练,给老郁打了申请。毕竟人家刚刚比赛回来没多久,还有其它科目的考试呢。”

“诶,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难得这样完美的小提琴声,却没能听到相应的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