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手机突然持续性地震动起来。
盛喃下意识地接通电话,等看清来电显示是“爸爸”的时候已经晚了。
对面先开的口:“到站了?”
盛喃憋着那截没吐出的气:“嗯。”
“那回住处吧。照顾你的阿姨姓赵,你礼貌点,要听话。等休息几天,最晚下周去学校报到。”
“……”
“盛喃?”
“……”
“盛喃,爸爸在跟你说话,你应该回答。”
“……”
站台上,从很远的地方吹来的风里,花香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尽了。
盛喃张了张口,感觉嗓子被太阳烤得喑哑:“我不想复读。”
“那你想做什么。”对面的男声很平静。
盛喃没说话。
“你还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盛天刚说,“所以你要听话。”
盛喃低头看着脚尖:“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知道我不想要什么。”
“还是不想复读?你已经18岁了盛喃,你不能这么任性。”
“换一个也行。”盛喃低着声,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菜市场里有商有量的大妈。
“换什么?”
“我有过一个妈妈就够了,”盛喃张了张口,声音被太阳烤得干涩,“我不想有第二个。”
“——”
耳边的风声好像都突然沉默。
很久以后对面似乎叹了口气,也可能没有,只是她的幻听。
“盛喃,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准备上学吧。”
盛喃攥紧手机。
盛天刚:“听话。”
盛喃的手握得发白,她感觉刚刚没吐出去的那口呼吸就要把她鼓起来、鼓得炸开了。但是它没有。它好像就偷偷地,悄无声息地泄掉了,躲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
在沉默里盛喃听见通话结束的声音,像抽走了她的最后一丝力气。她把手松开,慢慢垂回去。
拖着行李箱有气无力地转进站内的时候,盛喃看见擦肩而过的落地玻璃门上的影子。散着半长发的女孩挂着大大的耳机,杏眼耷下一半,身上穿着小白t和浅蓝色背带短裤,还有双大蝴蝶结带子系着的小白鞋,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乖得不行。
“听话”。真听话。
这么听话不也是小白菜吗,还是颗被晒蔫了发配边疆的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