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拿起一把水果刀,抵住男人的喉咙。
“为什么来?”她重复了一遍,缓缓地笑了起来,“当然是来杀你的。”
短短几秒之间,眼神迅速转换,如同变成另一个人。
收敛的柔弱,崩坏出带刺的攻击感。
她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扣住男人脖颈,温柔地笑了出来,眼神却近乎疯狂地,割裂出病态的嗜血意味:“准备好遗言了吗?”
弹幕愣了几秒:【我操!!疯批美人!!】
【啊啊啊啊啊啊颜漫你太牛逼了吧!!!】
【我鸡皮疙瘩起一身了……】
男人却很镇定似的,仿佛这番对话演练过许多遍。
“为什么要杀了我?”
“你们杀了小荣,一命换一命。”
像是慢慢陷入回忆,她开始感觉到痛苦,声音也发起颤来:“我明明让你们不要碰他、我明明让你们不要动他——要我怎样都可以——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听?!”
她抬起眼,身子跟着发抖,“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他溺水了,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我说了他对我很重要,可你们还是眼睁睁地——”她痛苦地挥动刀柄,头发散乱,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是你们杀了他,是你们杀了他!!!”
因为讲话时过于用力,身体的每一处都跟着动起来,弓起的脊背,绷紧的弯曲的双腿,用力到发抖的手,每一处都在昭示着她的失态。
她用刀子指着面前的人,说话间眼泪滚滚而落,疯子一样:
“你们没一个人无辜,没一个人无辜!!”
男人定眼看了她几秒,这才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刀,平静地叙述。
“我们不是来杀他的。”
“因为他在五年前就死了。”
“你也不叫江美人,你叫程问枫,你进医院的原因是你有间歇性狂躁症、臆想症,还有精神分裂。”
“你和小荣没有血缘关系,在被拐卖的路上,他比你小七岁,你们相依为命,他替你挡了一刀后死掉了,但你在和歹徒的搏斗里侥幸逃生。”
“因为过于痛苦,自保机制为你幻想出了新的记忆,你摘出了自己,幻想他是被人推到水里,因为围观人群过于冷漠、无人救援,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如此,你的负罪感方能少一些。”
“程问枫,五年了,你还不肯放过自己么?”
……
伴随男人将事件再一次全盘打开,她眼神惊骇,捂住耳朵不愿再听,却又疯笑着摇起头来,最终变成难以置信,说着“这不可能”,然后连连后退,失态地跌坐在地。
“是我……我害死了他?”
“不是你,”男人说,“只是你也无能为力。”
“洗干净吧,洗完之后回房间,今天你也不能出院。”
她在原地坐了许久,久到那盏顶灯也被人关闭。
像是灵魂都被人打碎,她了无力气,这才认命起身,洗掉手上刀柄处的灰尘。
那是一把玩具刀,在病床下积灰已久,她早该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