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谭新建,有他没他区别不大。
因为即使没有谭新建那次事故,如果想让程樘的腿恢复如初,还是得重新断骨一次。
医生说过程樘当初没好好治疗,又没好好休养,骨头愈合得不好,还歪了。
所以每当陈茶看见程樘撑着膝盖白着一脸流冷汗的时候就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活剐了。
虽然当时没抓到人,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来路,但是程樘去西北前只是钱榆村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就算那些人只是打家劫舍的歹徒也没理由抢程樘一个看起来就穷的单身青壮年。
所以陈茶跟程樘一样,都觉得这事是不想他回城的人做的。
那范围就小了。
基本上就是张红艳那个亲戚的领导所为。
张红艳肯定是不会出卖自己亲戚的,陈茶跟程樘也只是平头百姓,就目前而言她还没有能力查出那个人并且为程樘报仇。
但是官方可以。
所以陈茶找了镇上,希望他们能出面帮忙查清这事,还程樘一个公道,也能给坏人应有的惩罚。
镇上领导原话是:“陈茶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通报到相关部门进行查证。如果事实真像你说的,不用你交换我们也一定对这种行为严惩不贷!国有企业里不允许有这种谋财害命,冒名顶替镀金换职的行为!”
但陈茶还是选择当了钱榆村的村长,她不愿意欠任何人情,哪怕是官方。
“前两天我去镇上开会,散会的时候,镇领导还跟我说他们已经收到西北那边的回函了,证实你说的都是实情。而且西北那边已经提供了你所顶替之人的单位以及相关材料。现在相关部门已经立案调查了。程樘,你快要沉冤得雪了!”
陈茶说完仰头去看程樘,恰好一滴泪落在她脸上。
程樘伸出手盖在她的眼上,“别看。”
陈茶摸着脸颊上的湿意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程樘抱着她,脸埋进她脖子里。
没一会儿她脖颈处一片温热的湿意,有些不舒服,陈茶忍着没动,只是伸手抱住程樘,在他背上轻拍。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程樘时不时的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从间歇的抽噎声变成了低吼的哭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于程樘来说,伤心处到了太多回反而不会让他再流泪。
无论身体上的折磨还是精神上的磋磨他都经历过太多太多了,多到近乎麻木。
年幼丧母,丧奶奶。寄人篱下,被打骂羞辱,被出卖。
在荒无人烟的西北像劳改犯一样劳作这些他都无动于衷。
甚至在火车站被人打断腿,他也眉头没皱一下,爬起来瘸着去找了招待所安顿好自己。
对自己冷漠地都像对陌生人。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流泪。
可怀里这个名叫陈茶的女人,给了他太多太多他承受不住的东西。
她给了他一个家。
让他在那个寒冷到绝望的冬天有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