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祖坟离村不远,就在村子南边,大大小小有七八个座坟,新坟坑挖在最前方。
陈茶才知道这些大人小孩跟了半个村,看的是什么热闹。
刚才全程安静悲伤的孝子贤孙们在棺材放进坑里填土的一瞬间,像是集体在同一时间被打了一顿,全部都失声痛哭。
陈茶仔细看看,发现这群孝子贤孙里,有真哭的有假嚎的。
尤其是张常来不光哭得像随时要背过去,还拼死要往棺材上扑。
其他人就死命拉。
看起来特别悲怆,陈茶一时间都怀疑李芳芳是不是编排人。
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也在议论这事。
“看张常来哭那样,早管着干什么了?平时少抠门点,老太太身体养得好好的,说什么都不能走这么急!”
“唉!没准他真后悔了呢?毕竟也是自家老娘。听说这次白宴真出血了,白菜豆腐汤里可是实打实能看见肉。”
“难说。我倒觉得他怕村里人戳他脊梁骨才哭得这么拼,好叫人知道他是孝子。至于肉,哪有白吃的?随少了礼钱他也敢给你端碗白水喝!这事他张常来不是干不出来。”
陈茶:“……”
真不知道张常来听见这些话,还会不会哭成这样或者哭得更厉害?!
等土填平了,看热闹的人群就散了,各回各家。
孝子贤孙们也不哭了,纷纷摘了白布,也三三两两往张常来家里走去。
陈茶没着急走,因为帮忙填坟的人里还有程樘。
等了好一会儿,程樘才扛着铁锹和其他人一起走过来。
程樘看见陈茶,指着她跟身边人说了句什么,他旁边的人主动接过程樘手里的铁锹,朝陈茶抬了抬下巴,似乎还打趣了句什么。
程樘笑了下,就快步走了过来,停在陈茶面前,“等我?”
陈茶点点头,问他:“这算是完事了?”
程樘点点头。
陈茶打量了程樘一眼,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棺材钱呢?”
程樘摸了下鼻尖,视线游移。
陈茶收回手,也不笑了,“这张常来不会赖账吧?”
程樘摇头,“这不忙白事嘛?算完账还能跑了他?!”
陈茶撇撇嘴,有点不开心:“程樘,你也别觉得我小气!咱好不容易攒到二百多块,可折腾了两次进木材就赔了二十多块钱,前后还搭上了十来天功夫。这柳树也是咱花钱买的,你可不能这么送了人情!
咱俩还有九天就要结婚了。我刚买了新的布和棉花,做了两铺两盖,花了百来块。这还没买请客用的食材。听说还得雇马车?你……”
陈茶一边走,一边掰着手指头数已经花掉的钱和即将必须要花的钱。
总而言之,就是要办的事很多,能花的钱很少。
程樘抠了下眼角,静静听着没说话。
回到家,天色就不算早了。
陈茶热了热中午剩的白菜豆腐汤,两个人将就着吃了些。
程樘掐着腰皱眉盯着剩余的板材盘算,觉得这些木头应该还够做一张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