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来人正是大郎。
大郎的眉眼还是那般温和,他笑着朝着姚九娘颔首示意,姚九娘便也冲着他点头。
……
“大郎,你这次回来还打算走么?”
薇娘凭空消失之后,大郎旋即说要去找薇娘,这一走就是数月、数十月、数年。
大郎说薇娘或许会突然回来,不光没有卖掉小院,连家中物什都不曾带走。
但隔壁小院中除了主屋,还有蚕房、菜园。大郎与薇娘虽然一个以木工、另一个以织布作为主要营生,两人还是在村中买过几块田的。
大郎便把能赚钱营生的蚕房、菜园乃至农田都让给了姚九娘一家,只求姚九娘一家若是见了薇娘,把薇娘留下,最好能找人通知他一下。没法通知他也没关系,他会定期回到姚溪村里看看。
姚九娘本就心中有愧,被大郎如此拜托,哪里好意思顺水推舟地贪下大郎与薇娘家的营生?她只说自己愿意帮大郎和薇娘顾着小院,等大郎薇娘回来,一切都还是他们的。
“我若找到薇娘,我们回来便不走了。”
大郎的言下之意姚九娘明白。她心知劝不住大郎,也不再劝,只催大郎吃饭:“快吃饭吧!饭菜凉了会伤胃。”
“多谢九娘子。”
大郎果然依言动筷。
与姚九娘一起带着饭菜到隔壁来的春凤则是自顾自地坐到大郎身旁的座椅上,捧着脸瞧着大郎。
风-尘仆仆的大郎还没来得及沐浴,春凤却是看他看得眼都不眨。姚九娘心中皱眉,拉起春凤便与大郎告辞。
“大郎,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娘!”
春凤叫了回去,却被姚九娘狠狠一瞪,低下头去委委屈屈地抿住了唇。
大郎浑然不觉母女两个的眉眼官司,只当春凤还是那个爱吃糖糕、只有一丁点儿大的小丫头,笑道:“春凤可是还等着手信?手信就在我的背篓里,你自己去拿就好。”
听到大郎给自己带了手信,自觉被人重视的春凤心中雀跃。她含嗔似怨、充满甜蜜地睨了大郎一眼,应了一声:“诶!”又朝着姚九娘露出个胜利的笑容。
姚九娘口中泛苦,心头更疼。
春凤果然在大郎的背篓中找到了用荷叶还有油纸包裹了好几层的糖糕。拎着糖糕回家的春凤也不吃那糖糕,整夜看着那糖糕痴痴笑。他爹见状满脸担心地去看姚九娘,而姚九娘只是摇头。
为什么就放不下呢?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十二年了,她那愚蠢的小女儿怎么还做着无法清醒的梦呢?她以为只要她等,她就可以等到大郎死了找回薇娘的心,取而代之地站到大郎的身旁吗?
大郎也是,难道他以为他花了十二年都找不到的薇娘,事到如今还会重新出现吗?
真是太无稽了。
雨下个不停,天上那厚重的乌云半点不见要散开的样子,哪怕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周围还是阴沉沉的。
姚九娘撑了把纸伞,拎着食盒去了旁边小院。
小院外头那已经有些腐朽的木栅栏已经被人修好了,大郎的手艺还是那样好,好得令人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