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施主?”
和尚从阳光里回过身来,整个人都像是溶进了光里,有些虚化。
谢薇眯起了眼。
瞧她这幅又不知走神到哪里的表情,和尚叹息一声,迈步从炫目的光中走出,拿受伤相对不重的左手牵起谢薇,再把谢薇也带进温暖的光与拂面的微风里。
“谢施主,你可知贫僧十分生气?”
“啊、啊……?”
突然听到和尚说他生气,谢薇一脸懵逼。
看她睁得大大的眼睛写满问号,和尚就知道自己这些天来故意摆出的冷淡态度全成了白费——谢薇竟是半分没注意到他情绪不对。看来她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她真就这么迟钝。
“那日,谢施主为何将贫僧还有清虞施主困入密道之中?”
“我是——”
“谢施主不想让清虞施主与贫僧卷入危险,这点贫僧还是明白的。可施主是否考虑过贫僧的想法,施主又是否询问过贫僧的打算?”
谢薇试图辩解,她想告诉和尚她不是故意要不尊重他的想法:“我——”
“谢施主是不是觉得把贫僧和清虞施主关进密道里,你自己去送死就是你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对——”
“施主压根儿就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又何必虚情假意的对贫僧说什么‘对不住’?”
被连连打断的谢薇简直目瞪口呆。
这就是平时不发火的人发起火来的可怕吗?往日她与和尚在一道,总是时不时就会腹诽和尚像妈妈。这一刻她倒是觉得生起气来就会直接发火指着她鼻子骂的妈妈还更和蔼可亲一点。
——和尚眉头紧蹙,面部线条崩得死紧。尽管他面上依旧维持着上善若水般的心平气和,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火气已经烤得谢薇浑身焦糊。
瑟缩了一下,谢薇讪讪低头,本来要回握和尚的手也松开来。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谢薇的低头并没有让和尚停嘴——事实上和尚也震惊于自己竟能有这么多的抱怨要说。
作为僧人明澈如镜的一面告诉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谢施主已经明白自己错了,那再纠缠也无意义。”
偏偏他的嘴一点儿都不停话,还在张张合合像是不知劳累。
“……谢施主是不怕疼还是不怕死?还是两边都不怕?谢施主是觉得自己一个跑去送死能死得像个英雄么?你想过若是你那日便死在天临山,贫僧与清虞施主从密道里出来后得知你的死讯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么?你以为你死了,贫尼与清虞施主、你的同门便绝对不会被人追上、找出,杀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