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牟提陀已经死了太多的僧众,在佛母杜尔迦逝去之后,波牟提陀的最高领导者就是祥愿了。再者弟子们大多都意识到祥愿这是想与佛母单独告别,是以不再迟疑,点头领命后就抱着扛着极少数还想留下的年幼弟子朝着谢薇而去。
目送着诸弟子离开,抱着杜尔迦遗体的祥愿轻轻舒了口气。见他落单,他怀中的杜尔迦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正道修士里已经有不少人大着胆子围了上来。
祥愿的目光并未落到这些正道修士的身上。他不想浪费能与杜尔迦一起度过的这最后的时光,哪怕只是半秒。
凝视了杜尔迦好一会儿,祥愿这才爱怜地抚上了杜尔迦的面颊,拭去她嘴角的血渍。
杜尔迦生前祥愿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这样的资格用这样的态度去触碰她的。杜尔迦与他双修,那就只是双修。其中没有男女之情,也无肉-体之欲。杜尔迦只是以神性垂怜祥愿,以母性溺爱每一个与她双修的佛弟子。
祥愿一直对杜尔迦存有不能言说的情感。这种情感从祥愿第一次见到杜尔迦时就朦朦胧胧的产生了,无奈第一次见到杜尔迦时的祥愿仅有八岁。八岁的孩子又如何能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里究竟产生了何种情愫呢?
等数十年后祥愿意识到自己对杜尔迦的尊崇、依恋背后有着男人对女人的爱慕,他早已作为僧人在杜尔迦的座服-侍-侍多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祥愿知错,知错却不能改,因为他的错既是他的根本,由错构成的他才是他这个人。
“您是代替我死去父母抚养我长大的母亲,是指引我一生的师长……”
祥愿难得笑了起来。
“……亦是我永生永世之爱。”
不过他蹙着眉,笑得比哭更难看。
“您以为只要我继续跟着您修行,迟早我能超越男女之爱的桎梏,体悟无上大道,您唯独在这件事上如此天真——”
“您始终不知我早已决定将您认作我唯一的道标。”
正道修士们合围过来,有人拔剑有人抽刀,有人掏符箓,有人御起器。
萧萧冷风吹散空中一地冰凌,刺骨的冰寒里祥愿却浑身冒出热气。他眼中泪水刚一涌出,便尽数蒸发在了眼眶里。
“佛母……杜尔迦,您就是我前进的唯一方向。无论您在哪里,祥愿都会追随到底。”
“原谅我——”
原谅我枉费您的栽培。
原谅我不能成就您所期望的开悟。
原谅我擅自跟来。
当冲在前头的正道修士发现祥愿周身的白气并非冰雾之时,祥愿也化为了一道贯穿天地的金光轰然爆放。
金光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的时间。那三秒钟天地间仿佛为光芒所荡涤,一切暴行都在光芒中停止。合围住杜尔迦与祥愿的正道修士们直接飞灰不存,逃得快的也难免被震飞出去数百米,断骨吐血之辈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