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开的血色,染红我双瞳。
我已分不清,脸上那潮湿一片,是雨,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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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门再次被撞开。
我转目望去,却只见淡淡一抹灰色影子,忽地出现在我眼前。
苦笑一声,我道:“师傅,你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出现法子?”
近邪不答,直挺挺的立在榻前,注视着我,我左躲右闪避着他的微带愤怒的眼神,实在躲不过去,只好叹气投降:“好好,我不是,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今夜可能大军来袭要你守在城中自己却偷偷溜出去可是师傅我没骗你,我确实怀疑李景隆会在今夜或明夜有所动作,万一就在今夜,万一到时我没来得及赶回,你再跑掉,城上谁来顾全大局,难道指望那个跑也跑不快的世子哥哥”
近邪打断我心虚的唠叨:“你受伤了!”
呃我笑,“小伤,真的,没事的。”
近邪皱眉打量了我一阵,若有所思,最终什么也没说,扔了瓶药给我,转身出去。
我叫住了他。
“师傅,帮我寄封信给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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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的灵药当然是好东西,第二天夜间,我已经做没事人状上城巡视,经过日夜的紧张戒备,昨夜守夜的士兵皆有疲惫之色,然而精神却是不错,我勉励了几句,毕竟体力不支,便下了城楼,路上遇见留守大将梁明,他向我施了礼,我见他面带忧色,不由心中一惊。
赶紧问他有无不妥。
他犹疑道:“郡主,末将也不知道这事要不要紧。。”
我打断他的话:“征战无小事,小心无大过,你且说来!”
他沉吟道:“也没什么,就是营里有些士兵闹肚子人数也不多,想着也许是紧张,或受了凉的缘故”
我道:“军医看过吗?”
“看过,也没看出什么,我怕有个万一,还特意绕了远路去请城东最擅内症的关大夫”
我思索着这奇怪的闹肚子事件,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突然顿住。
这句话里的几个字,宛如一道闪电劈过我心头,令我瞿然猛醒,数日前那令我心生奇异之感却又不明原因的一幕,和几日来一直隐隐盘桓在我心头的压抑,顿时被那个字眼砍裂出豁亮的缝隙,于缝隙深处,我隐然窥见某些阴谋的狰狞的一角。
数日前,城东最繁华的点翠楼上,我召见完杨熙无意下望,看见索怀恩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去药铺拿药。
当时觉得有些不对,然而见他伤情真实,神情散漫,也没想出哪里不对,便将这事忘了。
大战在即的紧张筹备,又要忙着练兵,再加上昨夜夜谈敌营的惊人发现,和连日操劳,我已经无法保持最清醒的头脑去思索一切可疑的蛛丝马迹。
然而今日梁明的一句“绕远路”,令我顿时想明白其中关窍,索怀恩受伤,军中自有擅长外伤治疗的军医,如何要去城东取药?还有什么地方比军医更擅治箭伤?就算他不相信军医,这城中擅治外伤的陶大夫也住在城西,离军营不远,为何要舍近求远?!
想到这里我立即抬头,急急道:“梁将军,你这个消息报的好,军中出了奸细!”
梁明一震:“怎么可能”
我截断他的话:“索怀恩在你营中,对否?”
梁明不防我突然提到索怀恩,愣愣点头:“是,可是郡主怎么知道”
我心急如焚,抬头看天色,夜幕已降,星火正燃,北平已成不夜城,百姓们水流般的向城上涌协助守城,经过昨夜那一闹,李景隆今夜必定来攻,此时出了问题,直可关全城百姓生死存亡!
正要对梁明下命令,语声突然淹没在一片轰隆隆震天动地响起步伐声中,喊杀声随风吹来,压至北平上空,直若雷霆,震得地面似也微动,敌军出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