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姚蔓青缓缓阖上双目,两条水线自眼角处缓缓滑开,“我要死了,爹不会放过我的。”
“乱讲,”张李氏啐她,“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姚蔓青惨然一笑。
“老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张李氏宽慰她,“小姐,总有法子的,为什么你要死,听奶娘的,叫别人死都不能叫你死。”
“叫别人死都不能叫我死?”姚蔓青喃喃,细密而又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
茶香悠悠,虽不是什么名茶,却别有一番味道,展昭用茶盖在沿上微微扇了扇,擎起茶碗,向着姚知正略一致意,低首品茗,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掠过姚知正的脸,眉心却微微蹙了起来。
姚知正,曾任廉州陇县知县,现已离任,膝下无子,长女姚蔓碧,入宫经年,封美人。
先前他同端木翠说,皇上走失了个妃子,此话并不妥当,一来美人离妃子的级别相差尚远,二来姚蔓碧并非走失,她打晕了居处守夜的宫女和小太监,卷了细软,不知所踪。
圣上言及此事,恼怒非常:“朕可不知姚美人竟有这等本事!”
好在并无株连下罪之意,将此事交由开封府暗中查办。
宫中一番查问下来,这姚美人,竟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主了,性子寡淡,从不在后宫争风吃醋,或许也是因为她出身普通,不似其它嫔妃贵人般有势大的娘家作倚仗,圣上对她亦是平淡,虽有恩泽,不曾隆宠,是以她本分行事,不敢逾矩,姚家也不曾因她得过什么了不得的富贵——这一点从姚家略嫌老旧的家宅可见端倪。
这么多年本本分分,怎么就突然一反常态,打晕下人,卷了细软,杳然无踪?就算她能出得了自己的居处,又怎么能出得了禁备森严的偌大宫城?
诸多疑点,本待一一勘查,只是圣上加了一句:“姚美人在京城并无亲眷,亦无友朋,展护卫不妨去她的家乡一趟。”
这才有了廉州陇县之行。
其实在展昭看来,这一行实属多余,对姚美人来说,“并无亲眷,亦无友朋”只是入宫之前罢了,在宫中这么些年,或许瞒着圣上有了许多眼线渠道,况且既是预谋出逃,唯恐带累亲眷尚且不及,怎么会回到自己的家乡?
只是圣上既有此意,又驳他不得,只得受这一趟累。
陇县天高地远,已近荒凉之境,距开封三日夜行程,多尘沙,街道亦显寥落,客栈老旧,只几处销金烟柳之地,称得上十分气派。
晌午之前到了,递了拜帖,只说是偶经陇县,特来拜会,府上想必很少有从开封来的客人,还是四品武官御前行走,姚知正大喜过望,殷勤有加。
一旬茶水,数句寒暄,察言观色间,展昭更加确信自己之前的判断,姚家对姚美人之事浑不知情,尚且要向自己打听姚美人的消息,串通出逃只说,实属无稽之谈。
搁下茶碗,心中已有了计较:再在此处耽留一日,向邻人街坊打探一下姚美人入宫前的讯息,即刻便返开封。
要查姚美人的案子,突破点还是在皇城。
哪知尚未露出请辞之意,姚知正已是殷勤挽留:“外间客栈老旧,怕是不合展护卫的身份,若是不嫌舍下粗陋,不妨在此小住几日,亦让老朽尽些地主之谊。”
说的倒也在清理之中,展昭略一思忖,含笑拱拳:“如此叨扰了。”
姚知正欣喜非常,忽的想到什么,忙吩咐下人:“让小姐出来见客。”
见展昭面有疑惑之色,姚知正忙向他解释:“若是旁人,自然不好让小女抛头露面。只是展大人是京城的贵客,又是御前行走,让小女见见世面亦是好的。”
姚蔓青来的很快,身边有个老妇人陪着,看得出是个知书达理的闺阁女子,行止有度,向着展昭微微一福,低声道:“见过展大人。”
起身时,她身子略晃了晃,旁边的老妇人忙上前扶住,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