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涟真倒是驳不了这个理由,索性上车,不满地嘀咕:“都摸多少下了,怎么占便宜没够呢。”
最近容港很少下雪,立春过后城市仍然呈灰调,大楼紧凑地排布在高架桥外,车开过去没半点喘息空间。
祝涟真哼起新歌,一段旋律结束,他又想起来谈情把自己耳机顺走不还的事了。不仅明目张胆地据为己有,还若无其事地显摆一番,太会挑衅人了。
祝涟真来回打量身处的密闭空间,问:“你这车几年没换过了?收拾得还挺干净。”
“一六年买的。”
阿斯顿·马丁raide,祝涟真记得自己也有一辆白的,很早就扔车库里落灰。他脑袋贴上座椅背,张嘴就是一张空头支票:“这么久都开不腻啊?要不明年生日我送你辆新的——”
他思维一顿,马上补充:“如果那个时候组合没解散,咱俩还是队友的话。”
“不用了,谢谢。”谈情目不斜视地开车,“这辆已经开习惯了,多少都有点感情。”
“我就特烦你这点,做作。”反正眼下也没旁人在,祝涟真面对谈情无需顾虑态度问题,“跟车能有什么感情?你别不是抠门舍不得花钱换吧。车又没思想,你把它卖了它也不会哭。”
谈情嘴唇抿出一点弧度,笑道:“人不就是喜欢给没思想的东西赋予生命力吗?尤其是常用的东西,用久了好像能培养出默契一样。”
祝涟真没理他。
谈情继续说:“我上学的时候离不开耳机,哪怕不听歌,也得戴耳朵上,不然会感觉心里缺了一块。”
祝涟真默不作声地听完,胸口发闷。谈情的话好像不能细想,一旦往深处琢磨,怪异感就开始在祝涟真心里扩散。
他认识谈情七八年,期间很少收到对方郑重其事的礼物。
哪怕在感情最亲密的阶段,谈情给他的也几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用品,像什么锅碗瓢盆乳胶枕,耳机键盘平衡车……平时用着不以为意,也不怎么惦记换新,于是无意间与它们建立起了深厚默契。
可它们毕竟也都是消耗品,总归会坏了、丢了。人在不习惯时难免怀念舒服的状态,也可能连带着想起与物品相关联的人。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谈情慢慢停下车,看向右侧车镜。
“怎么了?”谈情转过脸,发现祝涟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祝涟真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谈情没有闪避,还冲他笑了一下。
红灯的数字越来越小,祝涟真手指跟随倒计时轻轻敲着膝盖,问谈情:“你以前多买了一副蓝牙耳机,所以多余的那个就给我了,记得吗?”
谈情视线偏移,回想了一下,“我好像没印象。”
“我有印象就够了。”祝涟真脑袋倚靠着车窗,“要不是你刚才提了一句耳机,我还想不起来这个问题……”
谈情好地看过来,“什么?”
“既然你给我的是多余的,”祝涟真盯着红色信号灯,“那为什么我当时从来没见你戴过你自己的?”
第7章 时针部屋
下一秒,信号灯切换成绿色,两侧行人自觉退后。
“如果旁边有人在,我基本不会听歌的,所以你可能没见过。”谈情轻踩油门,不以为意地回答。
祝涟真怀疑地挑起眉毛,“那你上学时候的习惯呢,没了?”
“嗯,年轻不懂礼貌,容易让人误会我不想交流,或者性格孤僻。后来改掉这个毛病了。”谈情望着前路笑道,“况且是你在旁边,我就更没必要戴上耳机了吧。”
递进关系总是被他表达得干脆利落,本该暧昧的字眼,由他说出口却格外真诚谦和。祝涟真悄悄嗤笑,头靠着椅背,透过后视镜窥视谈情的眼睛。
同时他脑海里闪过许多种矫健而优美的大型猫科动物,它们喜欢潜伏在森林或峭壁缝隙间,齿牙尖锐凶残,眼珠却总是澄澈剔透。
谈情风衣口袋里传出手机振动声,祝涟真思路断,伸手帮他拿出电话,“叫‘谈笑’,帮你接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