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侧门外急速掠过子弹,有人在门外!
他身体受伤闪躲慢了半拍,飞速而来的子弹重重刺进他的血肉,溅起触目惊心的鲜血。
阿裴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但眼看着门外的拉美裔雇佣兵将枪口对准严雪宵,他抱着花瓶迅速跑到门边,风声在他耳边剧烈划过,将花瓶直直砸在那人头上。
为了怕砸不晕,他用手肘扼制住对方的咽喉,他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阿裴的手停住了,为了匮乏的食物他习惯争夺厮杀,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像头可怕的野兽,他用手势比划着说:“没有威胁了。”
他指了指窗户,想带青年离开这个地方,可面前的青年却弯下腰,静静拾起地面上的枪。
砰地一声。
严济听到侧门传来枪响,他循声望去,失去抵抗力的拉美裔额头露出血洞,深色的血液不断骇人地涌出。
严济错愕地抬头,他的侄子是清贵的优渥公子,何等光风霁月,他从没想过他侄子会开枪杀人,神色平静得令人胆寒。
雪夜之下,严雪宵的面容在黑暗看不分明,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小心珍藏的哲学书尽数化为灰烬,青年的白衬衣浸满血污,生来干净的手上第一次沾上鲜血。
滴答、
滴答、
往下淌。
第七十四章
漫天灰烬飘在空, 严雪宵的脸上残留血迹,望着倒在地面上的人,听不出情绪地说了句:“死了。”
严济顾不上腿部传来的疼痛, 他第一次在严雪宵面前感受到恐惧,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子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当救护车赶到严雪宵倒在地上,青年心脏处的血迹染红整件白衬衣, 他才意识到他侄子之前受了多严重的伤。
阿裴焦急地围着医生, 看着医护把青年送到担架上去,他望见血衣青年闭着眼似乎在说什么。
他费力地在脑搜索单词, 忽然灵光一现, 重新跑回被烧毁的房子,从燃烧的书架找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奖杯。
奖杯的杯身已经被灼烧成一片漆黑,他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但他还是小心地放在青年身边。
当林斯年知道严家的消息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严氏家主严照坠机身亡, 严照的左膀右臂严当日被捕入狱,严济双腿残疾, 只是未曾听闻任何严雪宵的消息。
林夫人坐在餐桌上感叹:“严家从前多鼎盛, 如今死的死,残的残, 入狱的入狱,只留下性子温和的严雪宵,他资历轻恐怕压不住严照留下的老臣。”
林斯年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严雪宵执掌的严家才是如日天的严家,梦遇伏的不止严济一人,如今的严雪宵应该在美国生死不知, 但为了稳定人心将消息瞒得死死的。
他跟随母亲参加严照的葬礼,仪式由严照生前好友骆书主持,葬礼上的气氛暗流涌动,除了严夫人抱着严的孩子真心在哭,其余人各有心思。
他明白这意味着严家夺权的正式开始,他能做的仅仅是让林家不牵涉其。
林斯年望着严照黑白遗像忽然有种不真实感,明明在严氏旧邸上见过的人变成了一张冷冰冰的相片。
他隐隐感觉到他所做的梦有的事是可以改变的,有的事是不可以改变的,比如严照的死亡。
林斯年送完花圈,走出灵堂时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这在过去的严家是难以想象的。
“严照这个儿子未免太冷情了,听说在国外读书,连父亲葬礼都不参加。”
“只会读书能接管严家吗?”
“严家胃口太大了,不明白盛极必衰这个道理,我看燕城的天也该变变了。”
林斯年走出严邸,心里默默浮出一个念头,当严雪宵回国那天,燕城的天才真的要变了。